“一言难尽。”霓悦有着女性里少见的低沉嗓音，她默默吐出这四个字，抬起眼皮看了眼列其沙：“你怎么不去试试？”
“我心脏里有金属，不能操控机甲。”他平静地说。
哦对，霓悦都差点忘了。列其沙之前在战场上受过重伤，心脏里植入了机械起搏器。
“那可惜了。”霓悦皱眉，看见又一个资质很好的作战系学生被抬了出去，“你没法体会到那种感觉。”
列其沙问：“很可怕吗？”
霓悦笑了笑：“如果你的人生中还没有发生过真正让你感到极度恐惧的事情，那就应该去试驾这个机甲。”
列其沙低头打开终端，翻了一个讯息，沉默了几秒，他才说道：“军部那边非前线驻守的将士已经全员试驾过了，只有三个适配的人。”
霓悦手里的玻璃杯差点没拿稳：“三个？”她闭了闭眼睛，重重吐了口气，“果然不会那么顺利。还以为战斗机甲研发成功了，很快就能送进战场击败无界会了。”她摇了摇头。
“三个人也就是三台战斗机甲，如果用的好，在战场上也能起决定性的作用，你乐观一些。”列其沙说。
霓悦苦笑：“乐观不起来，再决定性作用也就是一两场局部战役，放在整个战线上，用处不大。”
列其沙也叹了口气，霓悦这话其实没错，作用不大，但总不能放弃希望：“也许研发总部那边还能改进，到时候适配的人或许就多了。”
“希望吧。”霓悦看了看手里的名单，“作战系人的很快就试驾结束了，到现在一个都没有，希望我们中央军校至少能挑出一个来也好。”
列其沙半退一步，回头看向那个正盯着房间内大屏幕的研究员。他是军部研究总院派过来负责这次驾驶员挑选的人。
战斗机甲是军部研究总院研发的，中央军校这里的研究院是分院，驾驶员的挑选实际是研究总院那边统筹的，他们中央军校这边只是配合。
列其沙之前也问了一下这个被派过来的研究员，他就是研发团队的一员，对战斗机甲的各项性能十分了解。
列其沙走过去，礼貌打招呼：“安先生你好。”
这位安先生穿着实验服，他回头朝列其沙点头：“你好，是有什么问题吗？”
“我确实有个问题想问。”列其沙说，“听说安先生是研发团队的人，我想知道驾驶这个战斗机甲的难点究竟在哪里，什么样或者说具备什么条件的驾驶员才能够操作它？”
安先生组织了一下语言：“驾驶战斗机甲之所以非常困难，是因为我们采取的操作方式非常不一样。开放人类大脑的意识接口，让战斗机甲内部的数字信号转为生物信号，直接通过接口传入大脑，然后人体可以通过自己的意识来控制机甲的操作。这样的操作方式才能够承接起战斗机甲的复杂系统。”
这种概念或者技术方式列其沙并不是完全没有听过，但是真正用于大型机甲确实是没有见过。
“那究竟什么样的人才能够操作呢？这么多人都无法适配，那我们要找的能够适配的人具有什么特点呢？”列其沙继续问。
安先生摇了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连这没搞清楚，就这么大张旗鼓地找驾驶员，研究总院疯了吗。列其沙属实有点懵了。
“我们之前也做过测试，用模拟的人体信号是来操作机甲是完全没有问题，从理论上也完全行得通。但不知道为什么，实际试驾中，能够忍受大脑信息过载的人其实不算太少，但他们都提到了还会感受到一种极度的恐惧，让他们无法保持清醒。”
“这种恐惧究竟是什么？”
安先生很无奈：“还不太清楚，目前就是无法从理论上解释这种情绪的来源，因此也不知道怎么处理。”
“那已经找到的适配的驾驶员，他们有什么共性？”
“你这个想法总部那边正在研究。既然不知道为什么产生这种情绪，从适配的驾驶员入手，也许可以知道为什么不会产生这种情绪。”
“那现在还没有找到？”
安先生摇摇头：“还没有，但增加样本就能够增加找到的可能性。”
列其沙点点头。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我有个建议，也许可以扩大试驾范围。既然适配的关键并不在于驾驶员是否懂操作航舰这类的基础知识，而在一些我们还不清楚的类似于‘恐惧感’这样的感性的因素，我们为什么只能在指挥系和作战系的学生里挑呢，其他系的学生也许也可以试试。”
“这个我们并不是没有想过。最开始还是想着需要较高的保密性，不想让知道的人太多了。”安先生说，“但你这个提议我会跟总部那边报告，有可能能行。”
保密性确实也很重要，但是总得有取舍。“我们中央军校招生，所有学生的背景都是有仔细核查的，这个你们放心。”列其沙这么说。
也快到中午吃饭时间了，他走出分析室，霓悦也跟着他后面走出来。霓悦在他旁边走着，说道：“看来你是很想在我们学校挑出驾驶员来。”
列其沙轻笑：“你难道不是吗。”
确实也是。战斗机甲一出，势必会改变现有的军队体系，新势力会拔地而起。
联盟的军校有十几个，中央军校要持续保证自己的优势和地位，他们需要在这个新势力中有着来自中央军校的力量。
所以这次驾驶员挑选的机会，一定要把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