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拉顺着他说：“我看了那个庆典了，也是才知道有二级星球存在……你是恨联盟政府吗？”
老头一提起来似乎就忍住骂骂咧咧：“他妈的联盟政府，真他妈傻逼，竟然用《反基因法》判我的罪，老子可是救过好几条人命的，没给我颁发个奖章就算了，还要判刑……”
在老头的骂声中，罗拉提取出了零碎的信息拼凑在一起，大致了解了：他是个民间医生，主治罕见基因病，治基因病必然涉及基因改造，因此违反了联盟的《反基因改造法》，被人举报后被警察抓起来，坐了几年牢，出来后他又偷偷干回老本行，东躲西藏，几次差点又被抓了。
这是一条偷渡去二级星球的船。有什么人会需要偷渡呢？大部分都是罪犯，或是得罪了什么不得了的人，如果在联盟政府的管辖内生活，无数的摄像头、无数的身份信息的核验，根本逃不了。
但如果来到二级星球，这里是完全隔绝的，想找你麻烦的人几乎不可能找到。
这是罗拉在网上了解信息时看到有人透露的。那个人还说有一个暗网，上面会有很多信息，比如偷渡船的停靠点、收费情况，还有各种违法的任务挂上去，完成后可以找发任务的人领奖励，甚至有杀人的悬赏。
罗拉试过，根本找不到这个暗网的入口，也不知道究竟是真是假。
舱室内安静下来，没几个人说话了。她不再跟这个老头问东问西，也怕说太多不小心暴露自己。
那个被工作人员暴揍的壮汉倒是没死，过了会儿缓过来自己站起来，回到座位上休息，船舱里不时传来他疼痛的呻吟声。
画面切换，飞船正在降落。
舷窗非常小，但仍然可以看到飞船降落时厚重的云层从玻璃外掠过。
“终于到了，在飞船上差不多待三天。”罗拉说。
船身轻微晃动，成功降落，船舱内亮起灯来，有工作人员在喇叭里说：“目前已到达亢龙星域克峦星，请所有乘客收拾自己的行李，准备离开飞船。”
船舱里的人都站起来，收拾起自己的东西。罗拉的行李不多，也就一个小箱子和一个包。
她拿上后排着队下飞船。
走到舱门口，直接映入眼里的是灰色的、雾蒙蒙的天，空气看上去似乎有些浑浊，飘着不少灰尘。罗拉跟着前面的人走下悬梯，停机坪上已经站了大约五十个人，还有人在陆陆续续下来。
这一趟偷渡带的人确实不少。
罗拉上这个偷渡船，给当时联系的中介就交了1000 星币，仅仅是给她一个联系方式，然后联系到的这个人又让她交了3000星币，又让她找第三个人。这个人终于靠点谱，说给他5万星币，就能让她上这条船。
罗拉站在那里数了数走下来的全部人，一共有八十几个，这样一趟无界会至少能赚400万星币，够造一条战舰的钱了。
罗拉感觉到自己嗓子口发痒，忍不住咳嗽了几声。这时才注意到其他人也在咳嗽。
无界会的两个工作人员从飞船上出来，跟他们不一样的是，他们戴了一个像是防毒面具的东西。一个就是之前给他们放饭的男人，另一个是个女人，没有看到过她，可能一直都在驾驶舱里。
女人对他们说：“你们的行程结束了，该去哪去哪吧。”然后两人转身就走。
人群一下子就乱了起来。
有人大声嚷嚷起来：“我之前付钱的时候可是说会分给我一套别墅住的，说这里地多房子多，没什么人，我看这哪有什么房子，你们就这么走了算什么？！”
另有人也附和：“对啊！之前也跟我说会给我们安排工作和住所的，你们什么意思啊！”
前面有胆子大的人用手去拉那个女人。
手刚刚碰到她的胳膊，她转身一个肘击，抡起胳膊就将人抱摔到地，只听到砰的一声，她一脚踩在那个人身上，气势骇人。
她面前乌泱泱的人群瞬间静了下来。她身侧站着那个男的工作人员，平静地看着他们，仿佛已经习以为常。
她开口：“我们无界会只负责把你们送到星球来，你们到达之后的一切事情都和我们无关，之前谁跟你们承诺的你们找谁去，找我的话就是找死。听明白了吗？”
没有人答是，也没有人答否。
罗拉环顾，偷渡来的这些人男女老少都有，中年男性居多，此时在直接的武力压制下，一句话都不敢说。
说完了话，两个工作人员就这么转身离开。
接下来怎么办呢？人群里有人在问。这也是罗拉想问的。
一个看上去很精明的眼镜男说：“能怎么办？来都来了，那边看上去有城市，先去城市里看看呗，有手有脚的还能饿死吗。咱们能来到这里，恐怕都是之前混不下去了才跑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来的，有什么好怕的，再怕你敢回去吗？”
罗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灰色的大地边缘，是拥挤的楼房群落顶部。
四周光秃秃的，寸草不生。别无他法，一行人都决定先走到城市里去再说。
看起来似乎不远，但实际上走起来却非常远。一路走过去，一行人中咳嗽声没停过。
“这空气会不会有毒啊，为什么一下来嗓子就不舒服？”罗拉旁边有个四五十岁的大姐在抱怨，“我看刚刚那两个无界会的工作人员都戴上了口罩，在飞船上的时候他们可是没戴的。他们是不是知道这里空气有问题啊！”
走她左侧一个看上去很年轻的干瘦少年说：“我来之前还专门问过那个中介，他可是给我打包票说这里环境还是很好，虽然比不上一级星球，但生活起来完全没问题，要什么有什么。真他妈要命，这什么都没有，这空气都有问题，无界会的人还什么都不管，我真感觉自己被骗了！艹！”他越说越气，手边也没什么能用来出气的，脚上用力踢了下地面，扬起更多的沙尘，结果被呛了一下。
“咳咳，什么傻逼地方！”他一边咳着还继续在骂。
罗拉也加入他们的吐槽大军中：“可不是吗！我好歹花了几万星币的，这待遇也太差了，无界会的什么都不管，我感觉我就像是被拐卖一样，然后我还赔钱，无界会怎么能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