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尔佳氏带人赶到暮和院时,门口守着四名太监,院子里站着四名身子强壮的嬷嬷。
其中一位气度不凡的老嬷嬷见着瓜尔佳氏来了,上前几步恭敬地说道:“奴婢请太子妃的安,苏麻大姑姑正在里面与钮祜禄氏格格说话。”
屋内传来撕心裂肺的呼喊声,在冷风飘雪中听起来格外的渗人。
瓜尔佳氏点了点头,不卑不亢地说道:“我也是听说了苏麻大姑姑来了这才过来看看,终究是毓庆宫内的事情,若是有个一二,太子殿下回来后我也好如实回禀。”
老嬷嬷立刻侧过身子让出一条路来,守在屋门口的两个婆子见状也都让出一条路来。
瓜尔佳氏一进屋就看见暮和院里的宫人们跪了一地,白芷跪在最前面,再往前就是哭喊不止的钮祜禄钰和。
不知道被灌了什么东西,有黑乎乎的汁液顺着她的嘴角流下。她的眼神里满是绝望和不甘,见着瓜尔佳氏出现,疯了似的往这边冲。
“瓜尔佳氏,你不过一个小门小户出来的,攀附上太子妃的位置也就罢了,如今还要趁着太子殿下不在要了我的命吗?我告诉你,我可是钮祜禄氏嫡出的哥哥,我阿玛时法喀、姑姑是当今温僖贵妃,你这般急匆匆的处置我,就不怕钮祜禄氏家的报复吗?”
瓜尔佳氏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苏麻喇姑,似乎已经明白了对方的心意。
这才说道:“你看清楚今天惩罚你的人是谁?你以为苏麻大姑姑被我收买了不成?亏你张口闭口都是钮祜禄家如何如何,若你阿玛知道你这么愚蠢,不知当初是否还会将你送入宫中。我劝你一句,安安分分的等着受罚比较好,起码不会连累钮祜禄家。”
钮祜禄钰和的眼中都要喷出火来,一双眼在瓜尔佳氏和苏麻喇姑之间来回流转,看着看着忽然就笑了起来。
“我知道了,一定是你这个贱人趁着太子殿下不在就利用孩子争宠,所以才让太皇太后对我出手对不对?哼,我告诉你,别以为自己养了小阿哥就了不起,他终究不是你亲生的,等他长大之后知道自己的亲生额娘是被你害死的,你看他还会不会报答你。”
她越说越来劲,甚至觉得事实就是如此。
“太子殿下这般宠爱小阿哥,等他掌权之后必然要为自己的亲生额娘报仇,一定不会放过你。”
从始至终,苏麻喇姑都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淡漠的看着钮祜禄钰和,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瓜尔佳氏瞧着苏麻喇姑的反应就知道钮祜禄氏是活不过今天了。
既然如此,她也不愿再横生枝节。
“弘晳生母一事真相到底是如何,太皇太后、皇上甚至是太子殿下都心知肚明,无需我来多言。若弘晳长大之后执意认为是我在从中作梗那也没有办法。但是你,从进了毓庆宫便开始作妖,法喀为了替你赎罪可谓是费尽心思,而你呢?除了会连累家族还会什么?”
正说着,外面走进来一位嬷嬷,看向苏麻喇姑道:“大姑姑,温僖贵妃身边的大姑姑翠柳来了,说是替贵妃娘娘给钮祜禄格格传话。”
苏麻喇姑看了一眼瓜尔佳氏,见她点了点头这才应下。
片刻后,翠柳带着两名宫女走了进来,先是冲着瓜尔佳氏行礼问安,随即看向钮祜禄钰和。
“传贵妃娘娘的话,格格您屡次犯下大错,如今太皇太后肯出手管教你便是给足了钮祜禄家族颜面,您要是心里还有家族荣耀,便闭嘴领罚吧。”
这便是被家族放弃的意思。
钮祜禄钰和愣愣地看着翠柳,似是没想到自己的亲姑母会说出这样的话。
以前姑母是最疼她的呀,宫里有什么好东西都会叫人给她送一份。
为什么自从她入宫之后就变了呢?
她似哭似笑地看着翠柳,声音里满是绝望,“姑母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如今我阿玛随驾去了蒙古,她不但不保下我,还要用我的命讨好太皇太后吗?她难道忘了自己是如何在后宫中站稳脚跟的吗?如果没有阿玛的支持和钮祜禄家族的支持,凭她算个什么东西,也能坐上贵妃的位置还能有一个健康的阿哥……”
“啪”的一声脆响,瓜尔佳氏狠狠地扇了她一个耳光。
“你这是要置整个家族于不顾啊。”瓜尔佳氏不想再听她风言风语了,看向苏麻喇姑说道:“既然有苏麻大姑姑亲自教导,我便不在这里妨碍了。”
说完,带着文英和桂嬷嬷转身离去,翠柳等人见状冲着苏麻喇姑行了一礼后也匆匆离开了。
当晚入睡前,文英进了寝殿禀报道:“太子妃,钮祜禄腹痛难忍,白芷叫了太医过去查看,但还是没了。”
瓜尔佳氏默了默。
她以为太皇太后给钮祜禄氏灌下的是让人半死不活的药汁,没成想一碗下去就要了性命。
真不愧是历经三朝的女人,手段就是果决。
“按规制下葬,并将此事告诉储秀宫一声。”
文英领命退下。
次日一早,风雪悄然消失,太阳照耀在偌大的紫禁城上。
昨日还是一派寒冷的景象,今日便如初春般暖意融融。
谁能想到,只是一场风雪便送走了一个人的性命呢。
慈宁宫内,孝庄哄着弘晳吃鸡蛋羹。
小家伙从来不挑食,大口大口的往下吃,看得老太太心花怒放。
“这小子是个好养活的,可不像保成小时候啊,吃口饭都要追着喂。”
苏麻喇姑也跟着回忆起了从前的种种,“太子殿下小时候体质不好,所以不爱吃饭。哪像咱们得弘晳小阿哥,这胳膊腿多结实啊,要是再胖一点,奴婢都要抱不动了。”
孝庄开心的哈哈大笑。
眼看着一碗鸡蛋羹吃完,就见赵礼和满脸喜色地跑了进来。
“老祖宗、老祖宗。”
孝庄眯着眼瞪他,“挺大个岁数了跑什么,被狗撵了啊。”
赵礼和顾不得行礼,嗷嗷地喊道:“太子殿下回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