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1日中午,距离末日到来还有32天。
秋山基地怡然之家小院。
今天是俗称的光棍节,一行人将平时吃饭的两张桌子拼在了一起,除了苏振宇没有到场以外,其余人齐聚一堂。
许家姐妹也将父母“请”了过来。
许父许正清,许母温洛妃,男的仪表俊朗,女的气质舒雅。
他们俩今天早上刚被许家姐妹骗到了这里。
此时许正清却脸色很不好看,板着个脸,而温洛妃却在一旁对他低声劝慰着什么。
许家姐妹坐在另一头,尤其是姐姐许丽文,此刻犹如鹌鹑一样,看都不敢看父亲一眼,心虚得像是做了什么错事。
很显然两姐妹请自己父母过来的手段不是那么光彩……
雷景福等人都热闹如同过年,熙攘一片,与许家人的沉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各种菜系陆续端上餐桌,随着做饭阿姨将最后一道红烧肘子端上来宣布开饭后。
早就注意到这种气氛的叶卡捷琳娜率先站了起来,她优雅地端起了一杯橙汁,朝着许父许母举杯。
“嗨!你们好,我叫叶卡捷琳娜·伊万诺娃,露西亚人,我是苏振宇的后妈。”
两夫妻见状,连忙站起身来,许正清也举起杯子:“你好,叶卡捷琳娜夫人,我们是许香文的父母。我叫许正清,这是温洛妃。”
温洛妃也笑着解释着两人姓名中对应的汉字。
叶卡捷琳娜与两人碰杯后,喝了一口橙汁,接着介绍道:“二位不必客气,来了就把这儿当成自己家一样。想必你们已经看到外面热火朝天的场景了吧?”
“是的,但我们是做家用电器的,好像与外面的工程不沾边吧?”许正清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许正清这一问,反而把叶卡捷琳娜问住了,她一脸疑惑地看了看夫妇俩,又转头看了一眼许家姐妹,“香香,你们请父母过来,是什么理由?”
“啊这……”许丽文刚吃一块红烧肉,嘴里含糊着,不知道怎么回答,也不敢回答。
“文文告诉我们夫妻俩,这里有“超大”的家电订单。客户就是您的儿子,夫人。”许正清面无表情地说完这句话,将手中的杯子放下,缓缓坐回了座位。
“哦?原来如此!”叶卡捷琳娜闻言,缓缓坐下,又笑着朝两姐妹举杯示意。
她准备替姐妹俩圆一个谎。
“文文说的也没错,这里将要建设一个庞大的基地,包罗万象,家电是必不可少的,可能倾尽你们家所有,都不能满足这里所需。”
“所以接下来,等苏振宇回来再和你们详谈吧,两位意下如何?”
叶卡捷琳娜金色的发丝垂落在胸前,满脸的笑容极富感染力。
两夫妻对视一眼后,朝叶卡捷琳娜点了点头:“好的!”
“好了,诸位,为我们美好的未来,干杯!”
叶卡捷琳娜再次举杯站起身来,穿着高跟鞋的她身高足有175m,气场强大,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众人见状,都陆续站起身来,纷纷碰杯。
许家姐妹叽叽喳喳、许家父母谨言慎行、雷思卉活泼好动、特战队兄弟豪迈拼酒,叶卡捷琳娜气质卓然。
一桌人气氛热烈,充满着欢声笑语。
唯独有一个人心不在焉,一副闷闷不乐、心神不宁的样子。
张桐。
她此刻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她的眼神空洞,思绪早已飘远。
她出生在福津省一个偏远的乡下,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并且思想极其封建。
由于当地重男轻女的观念深入人心,张桐从小就没有得到过来自父母的关爱和重视。外地人真的很难想象,在21世纪的40年代,竟然还有这种陈旧观念……
她的父母甚至极度厌恶她,对她非打即骂,仿佛她就是这个家庭的累赘。
6岁那年,因为4岁的弟弟偷拿了家里10块钱,父母发现后,为了保护弟弟不挨揍,她说是自己拿的。
她家门外的院子里,有一棵桃花树,此时正是三月桃花纷飞时。
然而她在那个阴雨天气的下午,被盛怒的父亲捆在树下用竹条狠狠抽了半个小时,竹条都抽断了4根。
只着一件短袖和薄外套的她,被抽的皮开肉绽,外套和短袖的布料被竹条狠狠撕裂,嵌入了肉里。
她哭得撕心裂肺,眼睛里一片血红,淌出来的的早已不知是泪水、血水还是雨水。
几片桃花瓣落在了她凌乱的发间,小小的身子不知是因为寒冷而战栗,还是因为恐惧而颤抖……
若不是邻居阿姨路过救下她,很可能她幼小的生命会就此逝去。
已陷入半昏迷状态的她,被抱走时还依稀听到了那恶魔一般的声音:“汝个呣听话嘅贱种,再有下次,看吾不捶死汝!”
在医院躺了半个多月,左侧肩头、肋下和右边大腿外侧共留下了三处永久的伤痕。
好心的邻居阿姨为其垫付了9000多元医药费。
狠心的父母拒绝归还这笔钱,邻居阿姨因此颜面扫地。这件事被家里的丈夫得知后,几度家暴于她,后来她还因此患上了抑郁症。
当然,这笔救命钱,是张桐成年后亲自归还的,还了2次。第一次连本带息还了3万元,第二次亲自为她选了墓地,为她送了葬。
她叫张慧,一个普通却又不普通的农村女性,死于家暴和长期抑郁。
那一天,在新立的坟前,张桐跪了一天一夜,也哭了一天一夜。
张慧善良的光辉将永远照耀着张桐前行。
此后每年忌日,张桐都会带着一枝桃花前往祭奠,尽管带着桃花祭奠并不符合当地习俗,她甚至被人嘲笑。
但她根本不在意旁人的说法与看法,因为她带着桃花前往,是祭奠往生,也是祭奠来世,是祭奠张慧阿姨,也是祭奠自己。
俗话常说,麻绳总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从医院出来后,上天再次给予了张桐迎头痛击,她的亲生弟弟张有财,年仅4岁的孩子,却一口咬定钱是她偷拿的。
她还能记得那天晚饭时间,在饭桌上弟弟又一次提及此事,她眼里的震惊、愤怒和失望。
以至于后来很长时间,她都沉默寡言,从不说话,逐渐养成了极度内向、自闭、自卑的性格。
有些伤痕,划在手上,愈合后就成了往事;而有些伤痕,划在心上,哪怕划的很轻,也会驻留于心。
6岁那年,她的心,死于桃花树下,那个阴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