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凉爽快的天气下,缓缓吹来一阵凉风。两人躺在绿化带上大约十多分钟后,这才让剧烈的呼吸声慢慢也放缓。
易天还是保持着刚开始的姿势,眼神黯淡无光,漫无目的的盯着天空,似乎在思考什么。
“虽说是感染者,但是他也是人不是吗?”易天心里茫然的思考着。
陈海突然跪坐起来,紧接着变得有些局促和慌张,两只手不断的在土地上摩擦着什么,嘴里不断的念叨着我杀人了几个字。毕竟他间接杀掉一个感染者,不管是心理还是身理都受到了内心的谴责。
易天被陈海的念叨拉回神,他吃力的撑起身子,手臂上传来的酸痛感让易天有些龇牙咧嘴。
易天看见陈海背对着他,不断的用手在地面上摩擦着,朦朦胧胧听见陈海嘴里念叨着杀人了几个字。
易天身子前倾,跪爬着靠近陈海,一只手缓缓抬起,一巴掌拍了在陈海的肩上。
陈海被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回过神来,呆呆的转过头看着易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时易天才发现陈海的手上沾染了少许的血液,
易天目光如炬,着急的问道“你被感染者咬到了吗?”易天特地在感染者三个字上面加重了语气。
听着易天的问题,陈海这才缓过神来,但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有点害怕和躲闪着易天的目光,说道“没……没有……应该是……感染者的血。”陈海说到感染者三个字的时候明显语气弱了下去。
易天朝他招了招手,示意陈海把手拿过来,反复检查了一番后,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海哥,再休息休息准备回去了吧。”
陈海不敢看易天的目光,低着头,似乎有些害怕易天。陈海有些不敢相信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他双手撑着地,颤抖着对易天说道“易天,我们算是杀人了么?”
易天听完后也沉默了,他有点不知道怎么来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在大家看来,感染者只是因为染上了病毒,发疯发狂而已。原则上来说,他们更像是普通人所认为的精神病,疯子一类。
易天迷茫的看着陈海,回忆道“你把那两个感染者引走以后,我赶忙进去,四处环顾后并没有发现有其他的感染者,内屋的门也关得死死的,于是我就开始找食物,结果一直找到柜台那儿,一个藏在柜台下面的感染者抓住了我的脚。”
易天仔细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情,有点后怕的摸了摸自己的腿,继续说道“然后我就摔倒在地上,还没等我爬起来,他就扑了过来,我就一直拼命抵挡着,直到你的出现才救了我一命。”
易天说完最后一句话,又想起了什么,他看着陈海说道“海哥,谢谢你,如果没有你的出现,我肯定已经出事了,这个事情不关你的事,如果后面有人问责,我一个人扛就行了。”易天说完,便没有再说话。
这个时候的他们并没有意识到末世的恐怖之处,毕竟还有搜救队这个官方组织正在某个地方营救着大家,这无疑加重了对正常生活的向往。
陈海看着易天如此说到,竟有些许感动,他斟酌着说道,“我帮你是因为本来大家都是邻居,你之前也帮过我,互帮互助是应该的。这件事咱们一起扛,不拼命出事的就是你了,我就不信咱们正当防卫还不行了!”陈海虽然如此说着,但微微发圆的脸上还是充斥着一丝担心和紧张。
易天听着陈海的话语,心中蓦然闪过一个回忆,他欣喜的说道“我想起来了,之前没断电之前,新闻上有报道过,在不得已被迫接触感染者的情况下,允许一切行为,归纳于紧急避险中的正当防卫行为。”
陈海的眼神里这才爆发出一丝希望,脸色这才稍微舒缓开来,兴奋的问道“真的吗 ,那太好了,那种情况下我们不得已才做出这样的行为。”
陈海高兴的直接抱住了易天,欢天喜地的拍打着易天的后背,此刻两人共同经历过生死后,又消除了隔阂,这才越发更信任对方。
易天也高兴得拍打着陈海缓缓说道“海哥,准备收拾收拾走吧,回家了,今天太折腾了。今天回家好好吃一顿。”易天整理了下身上的物品,左手臂的书籍基本已经报废,被撕扯坏了。锅盖也不知道掉哪儿去了,兜里半截水果刀,易天也不知道丢哪儿去了。但是两人的背包没有任何损坏,这是他们唯一值得高兴的地方。
待到休整得差不多后,两人佝偻着身子,穿梭在绿化带草丛里面,不过回去的时候就没有那么平静了,两人远远的看见了被陈海引出来的两个感染者,在街上漫无目的晃荡着。两人虽说隔得比较远,但还是比较谨慎,选择了匍匐通过那段路程,虽然两人更累了,但胜在安全。等到回到小区门口时,两人满身泥土,手臂的书籍也是破破烂烂的,给人的感觉像是逃荒逃难而来的。
易天手臂麻木酸痛,腿脚也不太灵便,被陈海搀扶着跳下绿化带,慢慢往小区里面走去。路过保安亭的时候,易天停下脚步示意陈海先观察一下,不过还没等看,一阵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小区中庭传来。
“我们是【援助会】的成员,今天是来给大家展示我们的成果的!”声音很洪亮,放肆大声的说着。
易天和陈海互相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充满了疑惑。易天说道“过去看看。”陈海点点头,两人悄悄走进小区,躲在一旁观静静的偷看着。
……
只见中庭草坪上有两个人正对着楼栋大喊,旁边一棵树上绑着一个穿着白衣服,并且被布条塞住嘴巴的人。
“这个人是二栋的感染者,已经被我们【援助会】给清理出来,请大家过过目。”其中一个肌肉充实,身高1米7不到的男人靠近被绑住的人的旁边,一把取下那人嘴里的布条。那人嘴里液体直流,嘴巴一张一合,用力的嘶吼着,赫然是一个感染者。
“我们【援助会】主要的目的还是帮助大家,清扫我们小区的不稳定因素,我们主要是想打造一个和平,共存的安全社区。”肌肉男对着几栋楼大喊着。因为都是洋房住宅,楼层并不高,基本每家每户都可以清晰得听见他的声音。
肌肉男说完后,又离感染者更近了一步,感染者仿佛更疯狂了,不停的挣脱着,就像是一头狮子面前摆放着一盘带血的新鲜肉,想吃但又吃不到的样子。拼尽全力想冲上去咬他,不过绳子绑的很结实,感染者只能瞪着眼干着急。
肌肉男哈哈一笑,又拿起布条找准时机一把塞入感染者的嘴巴里。远处的易天和陈海看得一愣一愣的,经历过和感染者搏斗的经历,让他们有点想不明白,这个肌肉男为何这么轻松就抓住一只感染者。
肌肉男旁边的人这时候也大声说起话来,他留着一个小平头,看着比较年轻,身高在175左右,不过身材纤细,比较瘦弱。他的样子比较正派,温柔的说道“我是住在2栋的业主,之前我的门口一直游荡着一个感染者,是我的队长把我门口的感染者清除了,队长救了我的命,于是我也加入了【援助会】,我也想帮助大家,只要大家有困难,都可以找我们。”小平头的声音没有肌肉男那么大,不过言语里充满了感激之情,对着肌肉男说道。
这时候从五栋楼里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是住在3楼的住户,隔中庭非常近,他好奇问道“找你们援助不是需要食物作为费用吗?没有食物怎么办,你们能免费帮忙吗?”
肌肉男抬起头看着3楼男子,面色平静的说道“我们【援助会】从来都不是一个慈善团体,如果你没有食物可以充当酬劳,那么你可以选择加入我们【援助会】来打工抵扣。男性可以帮我们在清理感染者的时候打打下手,女性可以帮我们收拾收拾房屋,做做饭之类的。都是些很轻松,不麻烦的活。虽然我们不是慈善团体,但也不是什么资本家公司。”
肌肉男说完便不看那个五栋的男子,而是转过头对着其他楼栋说道“我们大家已经被迫居家隔离太久了,久到快忘记了外面的空气,感受外面的气息。又有多久没有站在楼下的草坪里感受过自由的味道呢?你们还有多少食物可以支撑呢?难道你们就不想走出家门,重新社交,大家互帮互助,建立一个和平的社区,重新开始新生活吗?”
肌肉男说完,停顿了一下,最后自豪的说道“我叫王笙,现目前是【援助会】的队长,依旧还是老样子,如果有需要援助请在窗户大喊。如果没有食物付费,可以选择加入我们。那么,这个感染者我会暂时隔离在二栋1楼,请大家一定注意避让~”
王笙说完便示意小平头准备走,这时一个不大不小的声音从门口传出来,“老大,这儿逮着两个偷窥的。”是一个人手拿警棍,防爆盾的胖子,用警棍怼着两个人从小区门口走出来。王笙立刻眼神示意,和小平头缓慢靠近,两人一左一右,加上背后胖子,隐隐的封住了这两人的逃跑路线。
王笙打量着眼前两个人的样子,其中一个人看着30岁,长得平平无奇,头发微长,盖住眉毛,胡子拉碴看得出来很久没有修饰。另一个人脸型圆圆的,短发,35岁左右,看着很是憨厚老实。
两人浑身上下不少泥土,手臂上腿上缠绕着破破烂烂的书本,背上背着两个双肩包,这两人正是易天和陈海。
王笙随意的盯着两人打趣道“打哪儿来,走哪儿去呢?”
陈海搓了搓手,憨厚的笑道“您好,王笙队长。我和他都是三栋的住户,不是坏人。咱们今天刚出去找食物去了,刚才听到您在讲话,就停下来听了一下,没别的意思。”
易天连忙用手碰了碰陈海,示意别说太多。陈海会意,对着王笙呵呵一笑,便不再说话。
王笙听到食物后先是眼神闪过一丝精光,随后又沉寂了下去,换了一副喜悦的表情说道“咱们小区的能人啊,都敢出去闯荡去了,肯定弄回来的食物不少把。”
陈海腼腆的低下头,用手扣着脑袋,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不过并没有回答王笙的问题。
易天笑了笑说道“王队长您别介意,我这大哥平时不太会说话,您多担待。咱们哪是什么能人呀,就是出去拿了点我很久以前留在车里的零食而已,我给您和您队员都拿点。”说着一只手取下背包,另一只手伸进去拿了两根棒棒糖出来。“王队长您别介意,确实没什么吃的,都是些小零食。”
王笙哈哈一笑,似乎对易天比较感兴趣。他收下两根糖,挑着眉回答道“至少你跟你哥有这个胆量和勇气出门,这是非常可贵的。咱们【援助会】现目前正是需要能人的时候,不知两位兄弟有兴趣加入咱们没有呢?”
易天愣住几秒后,对着王笙不好意思着说道“王队长,您能够选择帮助小区的居民们,我非常佩服您这样的大义之人。您能邀请我跟我哥,诚然惶恐,但是我和我哥确实自惭形秽,我怕我和我哥能力不够,只怕是会给【援助会】这么厉害的组织丢脸啊。”说罢垂头丧气的低下头,垂下手臂,一副自责无比的样子。
王笙看着易天若有所思,再次邀请到,“兄弟,你可能不知道,别人加入进来都是外部人员,无权利也不包分配食物。你和你哥要是能来,我直接让你们成为内部核心人员,食物,装备,甚至……男人都喜欢的东西。”王笙从背后腰带上取下警棍,手里拿着随意的挥舞着。
易天垂下的头又扬了起来,脸上充满了兴奋和高兴。陈海发现了易天的表情,刚想说话,易天赶忙一把拉住陈海,兴奋得说道“哥,人家王队长都这样抬举咱们了,咱们不答应也不行啊,回头咱们再把楼上邻居小陈,小海一起喊上,咱们一起加入组织把!”
陈海看着易天,脑子一转,赶紧回答道“嗯……也是,咱们都是穿一条裤子的人,不能咱们逍遥,他们受苦去。王队长,你看这样,我回去和他们商量一下,回头几个人一起加入,如何?”
王笙眼里闪过一丝不悦,强忍着不爽,缓缓说道“没问题,都是小事,回头直接喊我们就行。对了,两位贵姓呢?”
王笙突如其来的回马枪问题并没有让陈海察觉到什么,他毫不设防,还乐呵呵的回答道“我叫陈海,他叫易天。”
王笙眼神逐渐冰冷,眼神冷冽的看着两人说道“好!好一个兄弟俩,我们走。”
说完,王笙带着小平头,胖子两人往中庭感染者的方向走去。只见小平头取下绑在感染者外部的绳子,感染者从树上滑下来,因为手脚都被绑着,并不能移动,嘴里则是被塞着布条,只能依稀听见阵阵嘶吼声。
胖子把防爆盾背到身后,和小平头两人一人架着感染者一只手,向着二栋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胖子小声的跟王笙对着话“老大,你真想拉那两个弱鸡进咱们家门啊?”
王笙呼的一巴掌打在胖子头上,用更小声的声音说道“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在外面一定要叫我队长,小心隔墙有耳,我看你就是欠抽。”
王笙顿了顿,皱着眉思考着“那两个人虽然看着满身泥土很狼狈,他们包里鼓鼓囊囊的程度肯定是进超市或者便利店了,而且其中一人手上还沾着点血迹,应该是和感染者战斗过。”
胖子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不相信的眼神,“这两个人看着这么弱,还敢招惹感染者?不过队长你也太牛逼了,这也能推测出来?”胖子谄媚的笑道。
“不过看起来那两个人没打算加入我们。”王笙走得比较慢,手里的警棍被他玩的旋转起来。
小平头一改之前的正派温柔模样,阴沉着脸说道 “队长,既然他们包里这么多食物,咱们为什么刚才不直接抢了他们?”
王笙嘴角上扬“第一嘛,那当然是人多眼杂了,咱们在小区中庭,指不定多少人看着我们。这时候摊牌了,后面的人怎么相信我们,给我们开门呢?这第二嘛,羊……肯定养肥了再吃,咱们对这块不熟悉,与其咱们出去拼命,还不如让他们帮我们收集食物,等养肥后再抢咯。”
胖子和小平头听后,三人一起阴沉沉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