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我是谁？”
白衣男子又重复了遍凌虞的问题，他面向了波澜不惊的湖面，面上带着几丝迷茫。
“实在太久远了，我都快忘记我是谁了。”
他蹙着眉又想了想，随后缓缓的说道：“我叫……洛尘，你呢？”
“洛尘？”凌虞低声喃喃了句。
她搜查全部记忆，也没有找到任何和这个人相关的事情，就连整个长清山上，都没有姓洛之人。
难不成他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洛尘注意到凌虞唇角的笑意，他不禁也扬了扬唇。
“姑娘你呢？你是怎么会来到这个地方的？”
“我叫凌虞，你认识我吗？”凌虞抬起眼眸，试探性的看了看洛尘。
她的事情在长清山，以及整个仙界都闹的沸沸扬扬，她就不信他也不知道。
洛尘摇了摇头，由于他手脚上的铁链实在太重，他只能慢吞吞的将茶盏递给凌虞。
“我不认识，我待在这里，恐怕有数千年了，好久都没有看到过外面的世界了，自然不会认识姑娘。”
洛尘弯腰递茶的时候，他和凌虞靠得很近，她甚至能嗅到他身上自然的清香，以及能看到他落寞垂下的眼睫，还有……那毫无光泽空洞的眸子。
凌虞猛然间反应过来什么，她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你，你不能看见我？”
洛尘弯眸笑了笑，他的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的起伏。
“是啊，姑娘你才发现啊，我这眼睛看不见好多年了。”
凌虞又看了一眼，这才确定他的眼睛是真的看不到，和顾巍眼神的空洞不同，他的眸子仿佛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雾，让人看不到底。
“那你又是怎么认出来我的？”
洛尘往后退了几步，他重新坐到了琴前，反手拨弄了几下。
悠扬的琴声从他的指尖溢出，甚是动听。
他嘴角含笑：“姑娘很香，是独属于女子的香气，你远远站着我就嗅到那股香味了。”
明明是十分普通的一句话，可是从洛尘的口中说出来，凌虞的耳根竟然红了红。
她匆匆饮了几口茶，却不慎被呛到，猛得开始咳嗽，咳得双眼通红眼泪都要冒出来。
“咳咳……”
洛尘连忙递上了手帕，他关心的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凌虞接过手帕，她摇了摇头，过了许久，她才缓缓说道：“我，我没事，多谢你了。”
在洛尘递过来手帕时，凌虞同时也注意到了他白皙的手腕上被铁锁勒出的一圈红痕。
上面有不少结痂的地方，也有不少新磨出的伤口，血肉都在往外翻着。
她的眸子里写满了心疼，不禁觉得把洛尘关在这里的人实在可恨。
凌虞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为什么……”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洛尘忽然开口打断了她。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吗，还有……手脚上为什么会被戴上沉重的铁链吗？”
说着他苦笑了一声，随后抬了抬手，铁链相碰发出了沉重的响声。
凌虞抿了抿唇，她并非是想要揭他的伤口。
“嗯……如果你不愿回答，就不用说了，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告诉你也无妨。”洛尘的唇角挂着一抹温润的笑，“因为，我不是人也不是魔更不是仙，也并非妖道鬼道。”
凌虞愣了愣，三界之内无非这些存在，他什么都不是，那又是什么？
“那你是神？”
只有这一种可能了。
洛尘忽然轻笑了一声：“我怎么可能会是那么高贵的存在呢，我只是个杂种罢了。”
听到‘杂种’这两个字，凌虞又是一愣。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般说自己。
洛尘眉眼间异常平静，就如同湖水一般，看不出任何的波澜。
“我是魔族和仙族的产物，我的存在本就违背了天道，所以我是在吞噬我母亲的能量活下来的，我出生后，她便魔力殆尽，难产而亡。”
他一脸云淡风轻，仿佛在说一件和他毫不相关的事情似的。
凌虞葱白的指尖颤了颤，她没想到，他竟是魔族和仙族之后。
传闻这种仙魔族，要不就是胎死腹中，要不就是还未出生便会一尸两命。
他的母亲能把他生下来，应该是做出了难以想象的努力。
洛尘又开口说道：“我在人间流浪了几年，随后被我的父亲带回来，挖去双目后，便永远的关在这里。”
他缓缓的面向了凌虞，空洞洞的眸子里，折射着湖面粼粼的波光。
“虽说仙界比人界安定宁静，但我认为，我在人界流浪的那些年是我度过最美好的日子，因为我可以看到山与水，可以看到市井人烟，就算是吵架声，如今对我来说都是一种奢求。”
凌虞明明知道洛尘的眼眸看不到，可此时她却从中感受到了一股满怀期待的光。
“姑娘你能破了阵进到这里面，肯定并非普通人，那你能帮我把铁链解开，然后带我出去，我想见一见外面的世界。”
说罢洛尘便伸出了手腕，上面封印的仙印也是凌虞熟悉的，这种仙印自己打不开，必须要借助别人的力量才能打开。
她又抬眸看了看洛尘宛若神雕的容颜，她犹豫了。
“姑娘，如果你帮我的话，我便愿将这把琴送给你，它可不是普通的琴。”
凌虞并没有去看琴，她现在内心异常的混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给长清山搞破坏，她自然是愿意的。
只是……这个洛尘真的如表面那般简单吗？他们毕竟只认识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
“抱歉……我还有事情要去处理，改日我再来寻你如何？”
洛尘眸中的光暗了暗，不过他唇角依然挂着微笑。
“既然姑娘有急事在身，我便不好再叨扰姑娘，也愿姑娘说到做到，择日一定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