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慧只是想回屋冷静冷静,和谐社会长大的孩子没见过这么大规模的械斗,恐惧让她心脏怦怦直跳。
反锁门之后,她回到自己的卧室,窝在床上,攥紧胸前的小石头,喃喃自语:“太可怕了,如果不是阿乾拦的及时,他们今天就冲进来了。再这样下去会被发现的。”
她摇摇手心的石头:“得想个办法将那个洞藏起来。”
她绞尽脑汁的想办法,小石头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一动不动的挂在她胸前。
晚上谭慧睡着之后,小石头自行翻滚了一个方向,冲着柜子漂浮了一晚上。
早晨醒来,谭慧习惯性的打开柜门要去客栈蹭早饭。然而扒开衣架,呈现在眼前的是久违的柜壁。
这变化来的猝不及防,让她一瞬间没了主意。
“石头!石头!”焦急的喊石头,可是胸前的石头像一块真正的石头一样,一动不动。
她上前用手使劲敲着柜壁,乍暖还寒的春天,急出一头汗。
她知道这个洞有一天会关上,但没想到会这么突然,她甚至没来的及跟付持衡说一声再见。
明明之前小石头说会久一点的,这才多久?
“才三年,三年……”三年对一个漏洞来说好像也挺久了,是自己过的太过轻松没了时间感,以为很久会是几十年、几百年。
自那天起,小石头一直没有动静。直到三个月以后,谭慧跌落梦中,再次见到小石头。
“你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一直不回我!”一见到小石头,谭慧在梦中就哭出了声。
小石头有些歉疚的说:“对不起,前一阵太累了。有力气了立马就来找你了。”
“你砸出的那个洞关上了。”谭慧垂头丧气的坐在那个白色空间里,抱紧自己的膝盖,将脸埋进去。
“我知道,是我关上的。”
“哎?”谭慧眼泪汪汪的抬头看它,“你不是说你不会补吗?”
“我是不会补啊。可是这个洞是我自己砸出来,能量与我一致,后来我发现只要我把能量吸收掉它就会缩小,我就不停的吸收,但是这个真的很费力气。”小石头落在她眼前的地面上,翻滚着。
谭慧愤怒的谴责:“那你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关闭的这么突然!”
小石头有些理亏,小声解释:“我本来是慢慢吸收的,可是上次赵茗儿发现了,还因此丢了性命。这次又差点发现,如果再不关上,迟早要出事。”
顿了顿又道:“你知道的,洞是我砸出来的,两界一旦因为这个洞发生什么不可逆转的事情,其中因果就需要我一力承担。我只能拼力让它赶紧关上,避免夜长梦多,再出现什么意外。就像你救了付持衡,你是他的因,他是的你果。”
“可是我的果没了!”她再次将头埋进膝盖里,声音被捂住发出沉闷的声色,“你明明说过会久一点的。”
“三年已经很久了。真要是开个十几二十几年,两界怕是要被穿成筛子。”小石头安慰她,“你们两个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迟早是要分开的。”
“石头,”谭慧再次抬眼,双眼湿漉漉的看它,“我们两个也算是你的因果吧?”
小石头:“额……”
谭慧严肃的像个追偿的债主:“你要不要对我们负责?”
小石头:……溜了溜了。
早晨醒来的谭慧,一摸胸前,只剩金属拖,小石头不见踪影。
狠狠的锤了两下床:“临阵脱逃!”
如果不是经常有人问她付持衡又哪里去了,她会以为那三年是南柯一梦,如今梦醒,一切都烟消云散。
直到……
中秋节,阖家团圆的日子,茶室放假,谭慧也不想回家接受爸妈的盘问,自己坐在露台上看月亮。
楼下汽车声响,有个声音自楼下传来:“老板娘,一起看烟花吗?”
谭慧以为自己幻听,探头往下看了一眼。“怎么会?”谭慧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怎么可能?!”
起身奔到栏杆处,双手扶着栏杆朝下望去,楼下的男人双手插兜,仰头看她,一脸久别重逢的灿烂笑意。
天边的烟花炸开,开出绚烂的花,照亮月下相依的人影。
“你怎么过来的?”
“赖着师父和石头帮忙。”
“石头?它怎么会在那里?”前一阵还在自己脖子上呢。
“不知道。”
“你过来是黑户啊,我们得给你整个身份证。”
“我有。”
“哪来的?”
“醒来就有的。这个身体好像溺水了。”
“所以你占了他的身体?”
“不算占吧,石头说他本来就是我。”
“那另一个世界会不会也有一个我?”
“不好说。”
……
付持衡说赖着惠安和石头没有撒谎,他是真的死皮赖脸的赖着。
付持衡发现谭慧消失的第一时间是在原地等待,期待着有一天墙洞会重开。可是日等夜等,不见一丝动静,把自己等的胡子拉碴颓废不堪。
八卦兄弟看不下去,对他说:“公子,要不要回安国寺找惠安大师算一卦?”
付持衡这才想起来他那个师父,立马返回安国寺找惠安:“你说过我有我的路,现在我的路没了!你骗我!”
“你的路一直都在,从未消失。”惠安面色平静,“她给你铺好了路,你成不了帝王一样可以青史留名,那些她没有做完的事情你可以帮她做完。”
“我连皇帝都不做,要青史留名做什么?”连夜奔波让他满面倦色,双眼直勾勾的看着惠安。
惠安给他倒上一杯茶:“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十万众生,你与她相遇,是你们的缘,也是两个世界的缘。她是一个引路人,用另一个世界的力量将这方世界带向更好的方向,而你就是那个互道者与建设者,在她的基础上可以做的更好。”
付持衡嗤笑:“师父,你果然是个神棍,忽悠人一套一套的。”
惠安双手合十:“阿弥托佛。”
付持衡收起脸上的笑,起身跪在惠安面前:“师父,您佛法造诣高深,可有法子能让我去找她?”
惠安:“没有。老衲只是一介凡人,诵经念佛,供奉佛祖罢了。”
“可是……”
惠安截住他的话:“我只是算到你不适合为帝,红鸾星动,会有奇遇,但我并不知会是此奇遇。”
所以我真就是普普通通算个命,没什么通天彻地的法力。
“师父,我不为帝不爱江山,若是没有她,我不介意毁掉你眼中的这个太平盛世,断了这两方世界的缘!”这世界更好还是更坏跟我有什么关系。
惠安叹口气:“就知道你会这样。”
他伸手在桌上放下一物,小小一颗,像在路上随便捡来的石头。付持衡却满是惊喜,捧起那颗石头翻来覆去的看着。
后来的后来,惠安老和尚的菩提佛珠中间缀上了一颗不起眼的石头。他常常在诵经完后,捻着佛珠自言自语:“了了这段因果,这几年就跟老衲在佛前修行吧,莫要乱走了。”
小皇帝登基三年后,雍盛朝全国都普及了棉花,任阳县的作坊研究出了棉线,锦州林家织成了第一块棉布,仿制出了手套。
水泥的使用越来越多,以任阳县为中心,水泥路铺设开来,代替黄泥做粘合剂建房,加固城墙、堤坝。
慢慢的,香皂也被研究出来,而镜子,在很久很久以后才在无数次尝试中渐渐有了雏形。
李善才在第三年升任凉州府尹,又三年后,回京做了工部尚书。
山上的客栈里住着八卦兄弟,成为一间真正意义上的客栈,谭慧留下的东西被他们珍贵的保存起来不再售卖,成为稀世珍宝。
山下的村民给孩子们讲故事:“那间客栈啊,曾经是神女居住的地方,是永昼之地。神女扯下天上的云朵给我们御寒,刮下神山之土给我们铺路,护佑我们家宅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