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京都消息捂的再严实,按照惯例,出门在外的三皇子也应该回京都过年。
然而还没有等到付持衡启程,京都里的信就传到了付持衡手中。
信是付老大人写给他的,让他以三皇子的身份迅速返回京都,越快越好。
彼时谭慧正在剥花生吃,守着一桌花生壳两眼懵的看他:“怎么这么急?我什么东西都还没给你准备呢?”
付持衡将手中的信扔进炉子的炭火里,看它烧的连灰烬都不剩,这才转头跟她解释:“如此火急火燎的催着回去,而且要求以三皇子仪仗,想必是京都里发生了什么事。”
三皇子出事的可能性比较大。
第一批棉衣上路的时候,付持衡也带着侍卫们打道回府,一路大张旗鼓的回京都。
他猜的没错,京都局势确实不容乐观。自打老皇帝卧床以后,京都势力一天一个样,成年皇子们和自己背后的势力花样百出,你方唱罢我登场,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将京都搞了个底朝天。
这场势力大清洗中,首当其冲的就是皇后嫡出的六皇子。原本皇后以为老皇帝要挂,将朝臣和各府家眷都弄到宫里,就等老皇帝咽气。谁知道,老皇帝终究不是七老八十的残破老躯,愣是把那口气倒上来了,虽然卧床不起不能上朝,但他让几个成年皇子们一起协作理政。六皇子是皇后的老来子,马上就要成年,还没来得及参与过朝政,如今更是被哥哥们排除在外,连政事的边都摸不到。
贵妃和三皇子心大,历来瞧不上其他几个,能被他们当成心腹大患的也就皇后母子。在所有人都以为贵妃被圈禁在宫里、三皇子还在任阳县的时候,贵妃母子一个在明吸引火力,一个在暗出其不意偷袭一把,直接放杀招。任皇后和其母家千防万防也没防住,六皇子在一众宫女太监的眼皮子底下滑进冰冷的湖水里,救是救上来了,却被“风寒”夺了命。
就如六皇子是三皇子的眼中钉一样,三皇子也一直是其他兄弟的肉中刺,不管这事是谁做的,所有兄弟都不约而同的将矛头指向老三和付家。各项证据,真的假的,有的没的,都被他们送到皇后手里。贵妃还在宫里疑惑皇后怎么这么沉得住气,之前大闹朝堂,如今竟然偃旗息鼓不来找她的麻烦。谁知道,没多久就传来三皇子被刺的消息。
直到三皇子死了,皇后才着大装来到贵妃宫里,站在她殿中,看着她煞白的脸露出恶毒的笑:“我的儿子不会白死,你的儿子得下去陪他!你们都得下去陪他!”
付贵妃强撑着一口气,紧紧抓着扶手:“我的儿子没有死!他没有死!”
她还有一个儿子!她还有机会!
“死没死,你下去看看就知道了。”皇后招招手,有太监捧着白绫进来,在付贵妃的惊恐中,两人上前将她绞杀,宫中一干人等全部处死。
对外的说法是贵妃不堪忍受丧子之痛自缢。懂得都懂。
之后皇后与皇子们各方乱斗,竟然死的死,残的残,只剩一个贵人生的9岁小皇子。
老皇帝也是争气,愣是吊着一口气,熬死了自己所有成年的儿子后才被这几个孽子气的一口气卡在喉咙里驾鹤西去。这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京都里的世家贵族们重新洗牌,有的蛰伏下来,有的不声不响的消失,更多的是抄家灭族血流成河。
眼看着付家也要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三皇子却带着人马出现在京都外。
传三皇子已死的消息传的再真也不如自己亲眼见到真人来的可信度高。几家欢喜几家忧,原本因为贵妃与三皇子身死而沉寂下来的付家又热闹起来。
付持衡不屑于当皇帝,付老大人的盘算注定会落空。
“我不是从小当储君培养的皇子,坐不了那个位子,也不会甘心做个傀儡。当皇帝,呵!”死了这份心吧。我只会是付家头顶的的刀,不会是你们的富贵门。
那你不当,你儿子当总可以吧,哦不,是三皇子的儿子当。
“一个襁褓中的孩子懂什么做皇帝。先帝又不是没有儿子剩下。”付持衡满脸的不屑,当外戚还当上瘾了。
“就算那个婴孩上位又如何,一朝天子一朝臣,小皇帝的母家也不再是付家,而是三皇子妃背后的宁家。”
付家不是不懂这个道理,只是数十年筹谋,一朝尽毁,有些不甘心罢了。
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他还是给了付家一条继续留在朝堂的路。
三皇子无心皇位,扶持幼弟上位的丰功伟绩传遍朝野,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做个摄政王的时候,他却让付家的老三做了小皇帝太傅,说自己厌倦朝堂争斗,要做个闲云野鹤。
先帝驾崩,皇子相残,十家高门九家白幡,京都这个年过的风声鹤唳,人人自危,没有了往日的喜气与热闹。
转过年来第一件事就是小皇帝登基,等忙活完朝中一干事宜后已经是阳春四月,春花烂漫的时候。
付持衡打发掉跟着的人,自己一个人骑马上山去安国寺,与惠安大师告别。
年迈的老和尚,捻着手里的佛珠,满目悲悯的注视着他心怀希望与急切的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