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持衡赶在下雪前离开，他走后没几天初雪降下，纷扬的雪粒子落地即化，下了一整天也不过是薄薄的一层。
谭慧与王林刘三家老板围着炉子烤火，林老板低头用炉钩子在底下扒拉着炉灰。
“你们三个可真会挑天儿。”谭慧剥着烤栗子说。
去年的初雪，她和付持衡带着阿兑他们烤红薯。今年的初雪，阿兑跟反射性记忆似的，看见雪想起来红薯的香味，央着她拿来红薯，巴巴的埋到炉子底下。结果他刚埋好，王林刘三家老板就结伴来了。
林老板个老饕鼻子贼尖，搓着手进门就闻到甜糯的香味，自己循着香味就坐到炉子边上，王刘两个自然跟过去。炉盖上有几个烤栗子，他抽抽鼻子，疑惑道：“好像不是栗子的味道啊。”
谭慧无语：“你是狗鼻子吗？”
她指指炉子底下：“下面烤着红薯呢。”
“红薯？”林老板探头看看，可惜什么都没见着，红薯都被炉灰盖着。
他也不急，反正等烤好就见着了：“这味挺香。”
“你们怎么这个时候上山？”顶风冒雪的。
“下雪了，想着来找付老板喝点小酒。对了，付老板呢？来这么大一会怎么没见着？”林老板问。
谭慧扔个栗子进嘴里：“你们来的不巧，他刚走没几天。”
三人震惊、可惜。
“又走了？这才回来几天呢？”
“寒冬腊月的，出门在外不容易，怎么不等明年开春再出门？”
“又往番邦去了？钱挣多少才算多啊。”
谭慧：“林老板您这话说的，也没见您嫌弃钱多，少赚一分一厘。”
前几天看着天气不好，还火急火燎的从自己这里拉走三车棉花呢，听说拉到临县去卖。
“年底了他回家看看，去番邦只是顺带手的事情。”谭慧说的半真半假。
王林刘三人：看看，看看，还说不是私奔的。付持衡这做派已经不是私奔的事了，根本就是家外有家吧？
谭慧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从私奔的小娘子变成人家外室，只是从林老板手里把炉钩子拿过来，把炉底的红薯翻个个儿，烤另一面。
付乾在院子里给柴火盖上塑料布，以免下雪打湿不好烧。王家大郎揣着手看的目不转睛。
如今王家老爷子逐渐放手，生意上的事情被王家老大接手，到底是年轻些，脑子灵活，接受度高，与另两家和谭慧这边来往更加密切。
他指着那个被付乾东拉西扯的条纹布问谭慧：“老板娘，你这又是什么东西？”
“塑料布，防雨防尘的。阿乾怕下雪把柴火淋湿了。”每逢下雨下雪，付乾就会拖出来给盖上。
王家老大没说话，刘家老板抬脚出门，走到柴火堆前，上手摸摸那块红蓝条纹的塑料布，学着付乾的样子抓住一角抖两下，发出咔咔的声音。
付乾以为他来帮忙的，还道：“刘老板您不用上手，我自己就行，您去屋里暖和着。”
刘老板回屋，看其他两人：“厚实，结实，不透水。”雪落上去划掉的水也只在表面，没有渗到下面。
林老板话密，朝着谭慧道：“能防雨防水，那可是好东西。付老板带回来的？”
谭慧不以为然：“好什么？你们不是有油纸吗？跟这个是一样的。”
油纸伞防水性能也挺好，卖的也不贵。
刘老板摇摇头：“不一样，我看这个硬一些，而且挺大。”
王家老大也说：“现下的油纸，用来包包食物做个防水包、油纸伞还行，大块的很少见，这么耐拉拽的更少见。”
这其实是谭慧的认知偏差，她以为这里有油纸伞有防水的油纸包，就以为油纸这种东西很普遍。确实普遍，只是应用方面跟她想的有些出入。
谭慧将炉里烤好的红薯扒拉出来，敲敲上面的灰：“你们什么意思？”
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他们的意思。
“你这东西不会只有这一块吧？”林老板一边吹着手指一边去拿红薯。
炉子不大，一次烤不了几块。
谭慧将掰开的红薯递给王刘两人：“嘶嘶烫。外面的就这一块，你想要库里还有。”
库里没有不要紧，整个现代社会都是我的库房。
林老板呼呼吹着冒热气的红薯，一口红薯烫的在嘴里翻来覆去好一会也没舍得吐出来。
他们几个在这里吃的挺香，阿兑在柜台那里眼巴巴的看着好不可怜。
林老板看这孩子的可怜样，问谭慧：“你家阿兑怎么了？”
谭慧将剩下的两块小红薯放进笸箩里，招手让阿兑过来拿走，嘴里回他：“这红薯原本是他烤来吃的。”
阿兑看见老板娘还想着自己，兴高采烈的拿着那两个红薯去找阿巽分享。
林老板指着剩下的剩红薯：“再烤几个呗，好吃。”
刘老板问她：“老板娘，这东西从番邦运来应该费了不少心思吧？”
“没有。”谭慧实话实说，“这东西耐放好储藏。”
关键是她从菜市场买回来再到放进炉子，也不过是半个小时的事情。
四人吃着红薯，又将话题扯回到塑料布上。
“这个东西应该是有市场的，老板娘可以考虑一下。”王家老大道。
刘向前点头附和，只是有些担心价格：“这东西应该不便宜吧？”
谭慧摆摆手：“不贵，而且品类也比较多，不止这一种。”
三人顿时来了兴趣，谭慧一时解释不清，只好道：“过几天你们再来，我给你们看样品。”
想了想，这都冬月了，年底，干脆客户答谢宴和新品推介一起吧，就道：“到时候我给你们下帖子。”
因为要吃午饭，剩下的烤红薯，几人没再多吃，谭慧让阿兑都拿走了，林老板倒是有些恋恋不舍，直言走的时候给他带几个红薯。
谭慧不可能厚此薄彼只给他一人带，就说三人都有份，回家烤着当零嘴儿吃。
“阿乾，厨房里还有肉吗？切点，今天火锅吧。”谭慧对付乾说。
前面谭慧陪着三人就着雪景涮羊肉，后面付乾几人啃着地瓜涮火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