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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篇 瀚海孤帆(九)

    悠然号全速在浮冰之间穿行,因速度过快,船体不时的刮擦到浮冰,险象环生,但亚萨已经顾不得了,它只想以最快的速度躲进嘎嘣岛附近的冰山群中。

    这座岛屿不但有崎岖的海岸线,周围还有很多形状奇异的冰山,所以有很多绝妙的躲藏位置,亚萨轻易找到了其中一处。它将船驶入一处峡湾内,在两座冰山之间的夹缝中停下船,熄灭了引擎。

    它紧接着再一次和格罗特尝试联系,但还是杳无音讯。

    情况不妙。

    这时,依照机器人的原则,它应当立即下海救援,但这得留下默克一个人面对随时可能出现的普兰多战舰。

    这点让它有些左右为难。

    它跳上冰山,攀爬到高处,将光眼调整至高倍放大模式,环顾四周。

    海面上只有漫天飘落的大雪,哪有战舰的影子,但四周静的可怕,就连海鼠都不再叫唤,远方那浓密的云层之中似乎又酝酿着巨大的危机。

    很快一个想法让它做出了决定。

    在强大的普兰多战舰面前,一旦被发现,它们没有任何逃脱的可能。即便多个它在船上也于事无补。

    所以它唯一能做的,就是让悠然号别被发现。

    它看向悠然号,大雪这时已经覆盖了绝大部分船体,从远处看好像不太容易分辨了。

    它从船上找出几张渔网和帆布,将其重叠在一起,盖住船体和浮冰之间的间隙,然后拿上铲子再次跳上浮冰,将积雪胡乱堆到帆布和渔网上,使得冰山和船看上去融为了一体,像是一块更大的浮冰。

    做完这一切后,亚萨准备下水去找格罗特。

    它给格罗特留了言,锁好默克房间的舱门,收拾了一些可能用的上的装备,其中也包括了默克的枪,然后走上甲板,拿着一块U形水下推进器,跃入海中……

    因为天气的关系,水下的能见度极低,但亚萨那优秀的视觉系统仍能让它准确的辨别方位,它趴在推进器上,沿着海底平坦的地形向前游去。

    十多分钟后,那艘飞船的阴影再次映入了亚萨的光眼。

    随着距离的拉近,它看到了一簇微弱的光亮,那正是格罗特之前进入的对接舱,光亮是从外舱门上的玻璃上透出的。

    亚萨游到近前,透过玻璃能看到舱室内停放着的微型潜艇,内舱门敞开着,隐约能看到门后的一小段通道。

    转接舱门只能从内部开启,一旦关闭,在外的人就无法进入了,亚萨随身带有撬棍,但它可不想尝试,它无法在巨大的水压下撬开舱门,即便撬开,海水也会立即灌入舱口。

    它只得沿着舰体继续向前,寻找其他可进入的舱口,可绕了一圈也没看到。

    它游到飞船上方,仔细打量了一番后,在飞船中部找到了一排呈扇形排列的圆形舱口,那是飞船的飞弹发射口,舱口很小,仅能容纳一人进入,多数都是关闭的,但也有几个是打开的,亚萨随便选了一个游了进去,发射口内部是个圆柱形的空间,约一米宽,但有十几米长。

    亚萨落到底部,果然在底部也看到了一个舱盖,这个舱盖比起转接舱门小的多,应该可以撬开,只要撬开这里,就能进入飞船了,但同样的问题:海水也会灌入飞船。

    它抬头看了看,顿时有了主意。

    亚萨游回了顶部,将顶部的舱门关闭锁死,便开始用撬棍撬底部的舱门。它用上全力,在撬棍都被折弯了的情况下,舱门终于被撬开了。

    “哐当~哗啦啦啦啦~!”

    数吨的海水推着它撞到了一个凸起物上,又滚落在地。大量涌出的海水,倾倒在亚萨身上,它一时什么也看不清,好在它所处的位置空间好像很大,飞弹舱内的海水没一会儿就倾泻完毕。

    亚萨这才站直了身体。四周很黑,但这点只是给它的视觉造成了少许的不便,空间中有一种很久没有空气流动的沉闷感,隐约还有一丝腐烂的腥臭味。

    这里是飞船的飞弹发射舱,很大,也很高,但现在空空如也,只有几个大型的飞弹装填器悬在半空,亚萨刚才撞到的凸起物就是其中一个。

    这里离格罗特进入的地点有些远,但总算是进来了。

    亚萨再一次尝试联络格罗特,还是毫无回应……

    它环顾了一圈,发现舱室一左一右有两个出口,左边的舱门紧闭着,右边则是敞开的状态,但它还是走向左边,因此依照大致方位来看,这边离格罗特进入的位置更近一些。它走到门边,试着推了推门,却纹丝不动。

    这扇门非常厚重,它用上撬棍也无济于事。

    反而,‘啪~!’的一声,撬棍断成了两截。

    亚萨无奈的丢下撬棍,看来只能先走右边了,看看出去后能否找到别的岔路。

    于是它迈步转向右边的出口,可一阵突如其来的异响又让它猛的停了下来。起初他怀疑自己听错了,再次辨认后,它很快确定了那是一串由远而近的金属刮擦和敲击声。

    有东西正在过来。

    但同时亚萨也判断出来,不是从地面,而是从顶部的管道里,并且速度很快。

    它不及细想,急忙翻上最近的一台飞弹装填器,藏在圆筒形的爪臂之间。

    刚躲好,就听到‘噗啦’一声……

    那东西已从顶部落到了地面的积水之中。

    空间很快安静下来,只有偶尔滴落的水滴声。亚萨一动不动,竭力捕捉着声音来源。过了几秒,那东西开始移动,亚萨很容易就判断出它的方位,因为那‘哗哗~’的趟水声在寂静的飞弹舱里非常明显。

    它四处寻觅了一阵,转到了后门处,在亚萨刚刚撬门的地方停留了好一会儿。

    “哐当~!”

    一物被丢在地上的声音,亚萨判断出是刚刚被它丢弃的撬棍。

    这东西应该是被它之前撬门的声音引来的?或者是它进入飞船时引起的动静。

    亚萨悄悄取出枪,将枪口对准爪臂的上方。同时亚萨也在不断的猜测,没想到这艘飞船上还有活物,可这到底是什么?

    人?机器人?有恶意吗?

    格罗特是否也遭遇了他们?

    亚萨很想弄清楚这些问题,但来这的使命又让它不得不谨慎行事。它首要的任务是尽快找到格罗特,并将他安全带回悠然号。要知道,海面上还有一个面临着极度危险,且毫无自保能力的主人,它此刻可没有时间和兴趣跟这东西打交道。

    所以即使那东西到了离它极近的位置,它也没有探头看上一眼。它能听到一阵含糊的悉悉索索声,亚萨坚信,这绝不是人类发出的声音,更不会是机器人,倒像是某种动物在嗅闻寻觅食物时发出的……

    又过了一会儿,一阵杂乱的声音之后,金属的敲击刮擦声再次传来,这次声音渐小,那东西又顺着管道离开了。

    等到一切恢复了寂静,亚萨才小心翼翼的探出头,确认安全后爬了出来。在积水中缓缓向右边的出口移去。

    右边的闸门是敞开的,外面是一条宽敞的走廊,亚萨顺着走廊开始探索。

    从踏入走廊开始,墙壁和地面上就有不少风干的血迹,虽然事发已久,但在不流通的空气中仍有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没走出多远,就开始出现人类的尸骨……

    这些尸骨并不像之前格罗特和默克看到的那种还穿着衣物的干尸,而是残缺的,散落的,发黑的,似乎还被啃噬过的骨头。

    亚萨的担忧顿时提高了数倍,它加快了步伐,尽量保持着安静,并时刻警惕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异动。

    走廊在不远处出现了一处‘丁’字路口,亚萨略一判断,转向通往左边的走道。

    走廊两侧分布着很多舱门,但大多都是关闭的,即使有少数开着的,也都只是封闭的舱室,亚萨探索了几间无果后,也就不再关注。

    除此以外,走廊也有通往其他方向的岔路,它也尝试着走过,但最终都被紧闭的闸门挡了回来。

    几番徒劳往返,它最终还是回到了这条主通道内,但也走到了通道的尽头,也就是舰岛所在。

    舰岛入口处的闸门是关闭的,但门已经严重变形了,有一条可容纳一人通过的缝隙。

    亚萨先是在外观察了一番,确认无异状后,再从缝隙中挤了进去。

    舰岛是全舰的控制中心,这里有两样亚萨迫切需要的东西。一样是全舰的布局图,一样是控制舰内所有闸门开启的权限。

    但亚萨进入之后才发现它的目的并不容易达成,舰岛看上去应该经历过一场大战,遍地都是散落的机器组件,一些控制台被直接掀翻在地,控制屏和墙壁上满是弹孔,顶部密布的线路像蛛网一样耷拉下来。

    亚萨费了一番功夫才在一堆废墟中辨识出了中央主控岛台,它走上前,却在岛台之前的地上发现了另一样值得关注的东西。

    那是一个机器人的下半身,从腰部的断裂处来看,应该是被蛮力给扯断的,断口处有一些线路被扯出,延向后方的墙壁……

    亚萨顺着看去,在一旁的墙上找到了它的上半身,这个机器人低垂着头,双臂也被扯去,胸口处露出一截长长的刺,它正是被这根刺钉在了墙壁上。

    它来到这机器人的面前,摸了摸那根刺,发现并不是金属,而是接近某种动物的角质物,但密度和硬度却堪比钢铁。

    这机器人内部的构造极为复杂,品质极高,亚萨仔细检查了一番后,随即有了重大发现,它的大脑并没有受损,只要给予能源,说不定还能启动。

    想到这,亚萨从机器人残破的躯体中理出两根线路,接着它滑开了自己的胸腔,将线接到了它的高密度聚合物电池上。

    果然,跟亚萨所想的一样。

    没一会儿,那机器人便抬起了头,双眼也逐渐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