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韵子弹上膛,并没有因为神父温和的态度而放松警惕,她四下观察了一圈,想要确定有没有什么陷阱和埋伏。
神父似乎看出了苏韵的意图,他举起双手,向后退了两步,“请不要激动,你放心,我们这里是安全的。”
他的话音落地,走廊尽头的房间忽然跑出一个小男孩。
男孩看起来七八岁的样子,虽然看起来消瘦,但从衣服和精神状态上来看,他应该过的还不错,最起码比苏韵见到的同龄小孩要健康许多。
小孩一出来,就紧紧的抱住了神父的大腿,他的目光恐惧,淡蓝色的眼眸里写满了慌乱和戒备。
苏韵并没有收起枪,而是紧紧的盯着两人。
因为小孩的突然出现,走廊尽头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
很快,两个瘦弱的修女冲了出来,一个将孩子拽进了怀里,另一个挡在了神父的面前。
“拜托,请你放下枪,不要伤害科尔神父和我们。”
苏韵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在几个人惊惧的目光下,缓缓的放下了枪。
见苏韵放下枪,几个人长出了一口气,居然旁若无人的祷告了起来,称这是奇迹,这是他们用神的爱感化了苏韵。
苏韵忍了半天,还是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和他们的神有什么关系。
见两个修女和孩子跪在神父的面前大声的忏悔和祈祷,总给苏韵一种怪怪的感觉。
信仰真的可以在末世的环境下,救赎人的内心吗?
虽然收了枪,苏韵却没有放松警惕,她环顾了四周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整个镇子就只剩下你们几个人了吗?”
神父摇了摇头,表情温和,带着浅浅的笑意,那如沐春风的感觉,还真给苏韵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感觉。
若不是那职业化的表情太稳定,她都快忍不住相信了。
“不是的,教堂里还有一些神的信徒住在这里,你放心,我们可以保证你的安全。”
苏韵似笑非笑的翘了翘嘴角,像是放松警惕一样舒缓了表情。
“能不能带我见见这里的信徒,我有一点问题,想要咨询一下。”
年龄稍大的修女看了一眼神父,见神父点点头,立刻伸开手臂,做出邀请的姿势。
“可以,那我们去小礼堂吧!”
苏韵点点头,“好的,谢谢。”
在修女的指引下,苏韵很快跟着她来到了三楼的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很大,地上铺着厚厚的蒲团,墙壁上挂着一些奇怪的画作,这些画作的颜色全都选用了黑色或青黑色,一眼看上去,让人有种压抑的感觉。
见苏韵盯着画,修女的脸上绽放出一个笑容,她指着这些画作,语气充满崇拜。
“这些都是神父画的,神父已经无限接近天堂了,他就是我们的指引者,这里很安全,你可以留下来。”
苏韵并不理睬修女的邀请,“请问,那些信徒什么时候能到。”
修女双手叠放在小腹上,神情平淡的看向门口,“有神父的召唤,大家会很快来这里集合的。”
她的话音落地,教堂的一楼忽然传来了铃铛的声音。
铃铛只响了两声,房子却像活了过来一样,门口立刻热闹了起来,几十名男男女女从房子的各个角落里走了出来。
他们表情平静的走到了苏韵所在的小礼堂内,快速的在厚厚的蒲团上坐好。
一两个人的时候,苏韵还没觉得他们的表情奇怪。
屋子里忽然鱼贯进入大大小小几十个人,她才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可他们的脸上挂着统一的表情,就像被复制粘贴了一样,看上去怪异的可怕。
他们的表情虽然亲切和蔼带着笑容,可落在苏韵眼里,处处透着毛骨悚然。
带她来的修女拍了拍手,立刻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兄弟姐妹们,这位是我们的新成员,她有个问题想要问大家,让我们为她鼓掌。”
这些人齐刷刷的转过头,对着苏韵鼓起了掌。
苏韵只想知道翡翠矿区的情况,根本不想和他们过多纠缠,她并没有反驳修女的话,而是对着众人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各位朋友,你们有人知道海岸山脉翡翠矿区的具体位置吗?”
这些人的脑子像是许久没用了,他们有的低头思考,有的举起双手祷告。
苏韵足足等了十分钟,得到的信息却十分有限。
只有其中一个男人,大概的说了一条去山脉的路线,还和地图上的路线重复了。
问了一大圈,矿区的具体位置还是没有人知道。
苏韵叹了口气,礼貌的说了声谢谢后,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的位置时,却被带路的修女拦了下来,她满眼期待的看着苏韵,一双枯槁的手祈祷的握在了一起。
“姐妹,留下来吧!这里是世界上唯一的净土了,神父会保护我们。”
她刚说完,那些信徒立刻虔诚的双手合十,跟着默念。
“神父会保护我们。”
苏韵翻了个白眼,不算温柔的推开了碍眼的修女,“抱歉,我不信教。”
这句话似乎刺激到了修女的神经,她的语调开始变得尖锐,“末世毁灭,大地破碎,只有待在这里,待在神父的庇护下,你才能活。”
苏韵根本不理睬她的叫喊,快步的走到了走廊上,这里一看就不正常,不过这些人并没有惹自己,这种破事,她也懒得管。
就在她噔噔噔的下楼时,注意到了楼梯对面的神父。
那神父穿着黑袍,站在二层大厅的位置,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温和,仿佛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能让他自乱阵脚。
苏韵并没有理睬他,甚至连眼神都没看过去,她快速下楼,离开教堂,准备往前面的小镇走走,看看有没有知道翡翠矿区具体位置的活人。
离开教堂后,苏韵并没有在原地停歇,她快速启程,准备步行离开小镇。
可就在她离开小镇,踏上公路的时候,后背忽然有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强烈,自己的身后一定有人。
知道有人跟着自己,苏韵并没有使用交通工具,依靠双腿,硬是走了一个小时。
眼见着下午两点了,自己还没吃饭,身后的尾巴也没有甩掉。
后面的人很有耐心,也很会隐藏,哪怕苏韵有意做了几个虚假的动作,依然没有将对方骗出来。
看来,对方很忌惮自己,若要下手,也会等到晚上。
为了不饿肚子,苏韵随意找了处枯木密集的地方,坐了下来。
她从背包中翻了翻,取出事先准备好的井水和饭团,不紧不慢的吃了起来。
跟踪她的人和她的距离应该不超过二十米,就躲藏在附近的树林里。
吃饱喝足,苏韵背上背包,并没有回到公路上,而是沿着树林走了起来。
树木繁多,视线受阻,后面的人很快就慌乱了起来。
苏韵藏在一棵大树后面,盯着逐渐接近的黑影,闪身躲进了空间里。
十分钟后,她再从空间出来时,后面的黑影已经不见了。
苏韵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远离这片区域,藏在了一处树木密集的灌木丛后面。
裹着军大衣,喝着暖呼呼的奶茶,她的视线一直没离开刚才的方向。
和苏韵猜的一样,一个狼狈的高大身影从远处返了回来。
男人穿着一件黑色羽绒服,脸色冻的苍白,嘴里骂骂咧咧,边走边四处张望,希望能找到苏韵的身影。
在跟丢的地方又原地转了十分钟,男人才死心,不情不愿的往回走去。
苏韵收了军大衣,嘿嘿一笑,悄悄的跟在男人的身后,原路返了回去。
妈的,自己算是放过他们一马,居然还敢追来,那就别怪姑奶奶手下不留情了。
因为寒冷,男人的步子迈的很大,转眼间,已经能看到小镇的样子了。
和苏韵猜的不同,他要回的地方根本不是教堂,而是小镇东侧一个类似牌楼的地方。
到了位置后,男人四下看了一圈,确认没人,才走到牌楼后面。
后面的位置很空旷,并没有什么建筑物。
就在苏韵好奇的时候,男人掏出后腰上的匕首,将地面一块石板掀开,跳了进去,随后又将石板恢复成了原样。
等了五分钟,苏韵悄悄的走到石板上面,仔细的观察了起来。
这块石板和周围的石板样子相同,唯一的不同,是它的缝隙间并没有砂砾和灰尘,看来,应该是一条密道了。
苏韵趴在地上,将耳朵贴在石板的缝隙边上,除了微微的风声,什么都听不见。
牌楼距离教堂不远,若真是教堂的人,他回去的时间撑死5分钟。
苏韵看了看手表,十分钟后,用匕首撬开了石板,也跟着跳了进去。
里面是条黑漆漆的甬道,一丝太阳光都照不进来。
苏韵屏住呼吸,双眼适应黑暗,向甬道的前面看去。
影影绰绰间,地上似乎有什么东西,但甬道太黑,自己完全看不见。
甬道里面没有灯光,证明跟踪的男人已经离开了这里,苏韵放心大胆的掏出强光手电筒,按亮了开关。
有了光亮,苏韵才算看清地上的东西。
那是一些已经风化的白骨,看大小,应该是孩子。
小孩的枯骨不是一具,而是隔段距离,就出现十几具。
他们重重叠叠的堆放在一起,似乎保持着死时的状态。
苏韵用唐刀扒拉了两下,发现这些孩子大部分死于刀伤,累累白骨上,都是密集的划痕。
唏嘘了两秒后,她继续往前走,甬道很长,走了足足五分钟,才走到尽头。
尽头的上面也有一块石板,不知道通往何处。
苏韵静静的听着头顶的动静,可石板太厚了,完全听不到任何声音。
为了确保头顶没人,苏韵将热线成像仪翻了出来,架在了鼻子上。
头顶这一层虽然没有人,在往上看,却有许多密集的红色影子。
这些影子汇聚在一起,看动作,似乎在享用食物。
苏韵缓缓的顶开头顶的石板,双手一撑,从甬道上爬了上来。
这里果然是教堂,而苏韵出来的房间,正是其中的一个忏悔室。
轻轻的将石板落下后,苏韵将门打开了一条缝隙。
两个人压低的对话,清清楚楚的传了过来。
不用看,苏韵也知道是谁。
正是那名叫科尔的神父和跟踪苏韵的男人。
“法克,你居然跟丢了?你知不知道,已经多久没人从小镇路过了?”
男人试图辩解,“那女人就像鱼一样,瞬间就失去了踪影,我也没有办法。”
神父又咒骂了几句后,看了一眼楼上。
“这些人都已经待了很久,想要交活口,我们根本无法无声无息的处理。”
男人压低了声音,咳嗽了两声,不怀好意的提醒。
“我看,把修女交出去吧!她们最虔诚,也最好糊弄,你不让她们发出声音,她们一定会老老实实听话的。”
科尔神父愤怒的抓住男人的脖领,手指戳在男人的脸上。
“她们是我用力洗脑的工具,轻易不能动。”
男人挣扎了两下,一把拽掉了神父的手,语气不屑,“既然都是杀,我们何不走出那一步,直接吃人肉,何必拿人跟山上的两兄弟换。”
苏韵听到这里,扬了扬眉,没想到,小镇教堂的神父和山上那两个食人魔认识,似乎还存在某些交易。
神父拔高了声调,语气内都是慌张,“你在说什么鬼话,吃人肉会被朊病毒污染,到时候神经错乱,神都救不了你。”
男人像泄了气的皮球,眼神毒辣的看向楼上。
“在抓一个男人吧!丹姆很喜欢男人,也许能多换一些鹿肉。”
神父阴沉的盯着二楼,语气森然,“将那孩子交给丹姆吧!他垂涎已久,我们也好处理,没准可以换出三头鹿肉来。”
男人呆了两秒,语气略有迟疑。
“那孩子可是在你身边长大的,你竟然也舍得?”
神父冷冰冰的扫了他一眼,声音不带一丝情绪。
“他原本被留下,就是为了提取器官,阴差阳错下能活这么久,已经是福气了,你若舍不得,可以用你的命换他,也省下了我不少麻烦。”
男人向后退了两步,恼羞成怒,“你说的算,行了吧!我晚上就去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