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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这是英雄的祖国

    《战争子午线》这部电影,上映于1991年。

    尽管是一部抗日电影,却在日本也拿下了奖项。

    它的特殊之处就在于,主角是一群孩子。

    不论在什么种族、什么文化里,孩子都有着共通的含义——弱小的、需要照顾、值得呵护、受到关爱的希望与未来。

    正因如此,稚弱的孩童,会让本就残酷的战争显得更加令人痛苦。

    【老大夫怔怔的把竹笛放进盲眼小女孩手里,并没有多说什么。

    斥候小女孩低声道:“我们也是被冲散的。”

    老大夫走到少年面前道:“孩子,托你个事……你们如果追上大军,把我们的情况说明一下……”

    他顿了一下:“如果追不上……”

    可话音未落,不远处就传来一阵吐蕃语的大喊,老大夫立刻停住话头,急道:“孩子,快走吧!”

    少年点了点头。

    可他才经过老大夫身边,就看见老人身后,地上躺着的伤员们。

    他们布满伤痕、血渍、污泥的手中,紧握着箭簇、断了一截的陌刀、快要散架的盾牌……

    少年又回头看向自己身后——那些在路上聚集到他身边来的孩子们。

    他的视线,一个个扫过他们那稚嫩、粗糙、灰扑扑的面容。

    他们都懵懂茫然的看着他,等待着跟随他的决定。

    留下,他们会很危险,但是离开,又能安全到哪里去?

    少年沉默了许久,最后蹲下身去,抬起了一位无法动弹的伤员的担架。

    两伙被冲散的人们,汇聚成了一股队伍。

    他们带着伤员、背着眼盲体弱的孩子,穿过燃烧的草原、朝着听不见吐蕃人骑兵踏过大地声音的方向,匆匆转移。】

    有人喃喃低语:“为什么不丢下他们……”

    两军交战之时,冲散了的士兵若是找不到军官,很多便会就地化为流匪。

    而这种已经无法靠自己行走的伤兵,得不到治疗,就只有等死而已。

    带上他们,不过是累赘啊!

    可是……看着少年没有抛弃这些伤兵自己离开,那些心中觉得伤兵是累赘的士兵们,心中却也感到一丝安心和欣慰——因为谁能保证,自己在战争中,不会有重伤失散的那一天?

    若是那一天到来,谁又会希望自己会被当做累赘,被同袍丢下?

    人都会想活啊。

    “这孩子心善啊……”

    “他们之后肯定会遇见神女和两位太子!”

    “不错!神女和两位太子有神力在身,肯定能庇佑他们!”

    而唐时的凉州,虽然与汉朝时的凉州不同——疆域比汉朝更广——但也没那么不同。

    因为唐时凉、甘、肃、沙州等地,在汉朝都属于凉州范围。

    而凉州向来出悍将,这一点在东汉时期体现得淋漓尽致。

    汉桓帝时,平定凉州羌乱威名最大的三位将军,合称凉州三明。

    其中之一的张奂,祖籍敦煌甘泉,正好在如今天幕所说的,那大唐河西节度使杨休明退防之地,沙州。

    另一位段颎,则是武威姑臧人,故乡在如今吐蕃已破的凉州。

    东汉凉州面对的不是吐蕃,而是羌乱,段颎一力主剿,在汉桓帝的支持下,以骑兵五千、步兵万人,用钱四十四亿,穷山搜谷,打的羌族“余寇残烬,将向殄灭”,差点儿灭种。

    此时他望着天幕,冷哼一声,“那张奂天天招降招降,始终不肯赶尽杀绝,这些北虏蛮夷却降而又叛,叛而又降,没完没了,如今他该明白了,只有全部杀尽,才能保我汉土安危!”

    说完他还不解气,将手中酒杯狠狠掷于地上:“可匈奴之后是羌族,诸羌既定,又来吐蕃!吐蕃之后,那大清又是蛮夷!这些北虏蛮夷,如何没完没了,杀之不尽!”

    而到了汉献帝时,董卓、李傕、郭汜、张济等人看着天幕,脸色阴沉似水。

    他们都是凉州出身的将领。

    天幕上,他们的家乡沦丧异族之手,甚至逼的几岁的孩子都要从军打仗,恐怕已经是十室九空!

    但那不知道是多少年后的事情,哪怕凉州军如今在董卓的率领下权倾朝野,连天子都要避其锋芒,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吐蕃肆虐,无计可施。

    董卓虽然残暴,可他也有孩子。

    他尤其宠爱的孙子孙女,和天幕上那些孩子,正是差不多大的年纪。

    他固然出身行伍,习惯行军打仗,也见惯了战争中的死亡,甚至自己就是残暴的代言人,但若是自己的孙子孙女沦落到天幕上那般境地,他只要想一想,都觉得心如刀割。

    连心肠坚硬的武将们都会被天幕上的孩子们触动内心的柔软,就更别提寻常人了。

    出身凉州武威的贾诩心细如发,注意到了老大夫给盲眼女孩捡竹笛时,斥候小女孩在后头搓着手哈气取暖。

    他不禁心中担忧:“粮食收获时,羌族也要农忙。只有秋冬粮食不够时才会劫掠。若是后世与此时一样,异族来犯大约也是在秋冬之际。看他们衣着单薄,如何受得住……凉州的天气一旦冷起来,他们在野外流浪,就算没遇到那吐蕃人,也是会活活冻死的!”

    他下意识便思考:“若是我在那种情况下,可有办法能保住性命?”

    贾诩年轻时曾被叛乱的氐人抓住过,但他谎称自己是段颎的孙子,利用这位对异族手段极其强硬的将军名望保住了自己的性命——可也仅仅保住了自己的。

    与他同行的数十人,尽皆被杀。

    他的脑子飞速运转:“也不知道那吐蕃内部是何情况,若是与羌族一样分属不同部族,倒还有挑拨求存的空间,说不定能分化合作,单个击破……后世那李承乾,承乾太子,他所走的‘纵横家’一道,不就擅长于此吗?”

    【很快,天黑了。

    夜色成了他们最佳的保护,但他们不能就此停下,必须继续往前。

    伴随着他们从天亮走到天黑,又从天黑走到天亮的身影,天幕传来一阵悠扬的音乐。

    孩童稚嫩天真的声音,回荡在天地之间:“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我家就在岸上住,听惯了艄公的号子,看惯了船上的白帆……”】

    原本这里的配乐是《呼唤妈妈》,但华月考虑到万界直播,很多朝代还不习惯称呼母亲为“妈妈”,选来选去,耗费了许多能量,才终于决定换成另一首经典歌曲——《我的祖国》。

    和古代的词曲相比——尤其是以宋词元曲出名的朝代,现代的白话歌词或许会显得过于浅显,但就如之前那首《数风流》一样,只要人们觉得天幕神异,凡人们自会吹捧。

    就如后世那句名梗——“入关后,自有大儒为我辩经”。

    什么词意浅显?这正是返璞归真,如上古诗经一般,思无邪!

    更何况,考虑到封建社会的文字普及率,若是咬文拽字的,很多人歌词都听不懂,那还有什么意思?

    正要这样浅显直白,老人孩子都能听懂才好。

    起码白居易就觉得很好。

    【“姑娘好像花儿一样,小伙儿心胸多宽广……”】

    孩子稚嫩的声音,能掀起人类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即便是董卓这样的残暴之人,脸上的表情也柔缓了些许。

    其他凉州出身的武将文臣,也仿佛回忆起自己故乡的美景——

    朝堂之上如今对凉州势力深恶痛绝的大臣们忽然惊讶的发现,原来这群如妖魔般的武夫,其实也还是个人。

    【“为了开辟新天地,唤醒了沉睡的高山,让那河流改变了模样。

    这是英雄的祖国,是我生长的地方,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到处都有青春的力量……”】

    人无法想象自己不理解的事物,即便是算无遗策的贾诩,也无法把“开辟新天地”和“革命”想到一起。

    大家或许一时不解,但也能找到更合理的解释——

    “嗨,这西域之地,可不就是汉朝时才开辟的‘新天地’吗?”

    汉朝人当然觉得,歌中所说的“英雄的祖国”是自己,一个个曾在西域建功立业的大臣们,不仅都露出自矜自傲的笑容;

    三国时期,控制西域的乃是曹魏,一直不肯宣之于口,但心里都觉得天幕好像有点儿不喜欢自己的曹魏,终于有了一件喜事——天幕喜欢西域!西域在我们手里!只要咱们把西域治理好,天幕应该……也许……大概……可能……也会喜欢咱们一点的吧?

    哦对!还要把那些异族,一个不剩的全部赶出去!

    唐朝人就更有理由觉得是自己了——这是我大唐安西都护府的故事,不是汉朝十三州的故事好不好?

    等唐朝之后,辽国觉得,天幕似乎十分在乎西域,自己好像可以努力一把——若是如此,他们继承的大唐国祚就更加正统了。

    西夏也很振奋:沙州现在在咱们这!咱们努努力,说不定可以把整块西域打下来!

    北宋就:怎么办,西域和咱们隔着辽夏,似乎有点远……

    南宋直接开摆:哈哈哈哈哈,和咱们比那就更不知道远到哪里去了哈哈哈哈哈,让辽国和金人去抢吧,他们打了西域,可就不能打我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