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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时间的长短

    【字幕显示:自唐代宗时起,安西军孤悬西域,困守孤城四十载。

    在历经风霜的城墙之上,守军将士们的面容从青年到壮年,又从黑发至白发。

    他们的眼睛开始浑浊,身披铠甲的身影渐渐佝偻,他们紧握着武器的手不再有力,他们眺望着长安的方向,却不见天日。】

    “若是如此,便与刘虞‘乱世之中守一处安宁’的情况不大一样了……‘存护’一定还意味着其他……”

    “守城待命、忠诚不渝?”

    “死战不退?”

    人们以安西军困守孤城的事迹,揣摩着“成神”之路时,安西都护府的上空,自然也能看得见天幕。

    只是如今的安西都护府,早已步步失守,距离故土的距离,越来越远。

    “天哪!天哪!天幕上那个站在城门上的守将是我!是我!!”

    “还有我!还有我!”

    “那是咱年轻时的样子!”

    “——我们……居然已经这么老了?”

    有人的眼中绽放出惊喜的神采:“天幕说咱们守了四十载!现在也快到四十载了,咱们大唐的援军是不是终于要来了?”

    有贞观年间的稚子抬头望向父母,不解道:“咱们的陛下不是很厉害吗?为什么不能去接他们回来呢?”

    父亲抚摸他的头发,心头沉重:“那不是咱们这个时候。”

    稚子童言无忌:“那个时候,咱们大唐不厉害了?”

    父母惊慌:“嘘!不许这么说!”

    眼见着天幕已经出现了下一幕,开始讲起了“同谐”,李世民惊疑不定:那个唐代宗……是我这个唐吗?

    唐代宗本人更是心凉了半截:太子看来不曾收复失地……甚至情况比大唐在自己手中之时更为恶劣了!

    若是天幕能再多说说,该有多好?

    但天幕并不以人类的意志为转移。

    它并未停留,继续了下去。

    【同谐。

    “然后,它们说,抵达尽头的人啊,到包容一切的乐园去!加入这盛大的颂歌与欢宴,听亿万又亿万颗心脏的跳动,拥你入怀——”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一道黑色的剪影登高而呼,脚边有狐狸仰天而鸣。

    “大楚兴,陈胜王!”】

    秦朝君臣脸色一变:“大楚?!”

    只是就算楚国立国,如何是名为“陈胜”之人为王?

    楚国王室熊氏呢?

    【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忽闻官军至,提刀向前荡。譬如辽东死,斩头何所伤!”

    “内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

    “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

    等待着“同谐”的人们大惊失色——怎么造反的反军也能上天幕?叛军简直就是毁灭和混乱的代表,和“同谐”,看起来怎么也不能放在一起吧!?

    可天幕既然如此,那必然有它的道理!

    一定是咱们这些凡人参悟的不够!

    于是那些声势浩大的起义,人们一一分辨:

    秦末陈胜吴广起义;

    东汉末年黄巾起义;

    隋末长白山起义;

    唐末黄巢起义;

    元末红巾军起义……

    朱元璋突然瞧见熟悉的那句话,不禁微微一怔,过往的无数回忆涌上心头,那些曾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一刻也不敢放松的艰辛时刻,此时想起,却带着陈酿般的回味。

    已经……过去了很久了啊……

    【“均田免赋,割富济贫!”

    “凡天下田,天下人同耕!有饭同食,有衣同穿,有钱同使!”】

    若是天幕停在此处,朱元璋不知道该有多么高兴。

    然而红巾军起义后仍有起义,造的岂不是他明朝的反??

    朱元璋的脸青了。

    他分不清后面那几声口号,是后世王朝的反军,还是全都是明朝的。

    清朝就知道的更多——那“均田免赋,割富济贫”是闯王李自成造反,那“凡天下田,天下人同耕”……怕不是清末的反军?

    【而此时,天幕也放出了最后一击:“驱除鞑虏,恢复中华!”】

    清朝大哗。

    清初的皇帝还残留着凶悍残忍的部落习气,顿时发狠的想——

    瞧不起他们是蛮夷?那就杀!

    杀到他们怕!!

    然而清初也是距离明末最近之时,百官百姓,还记得大明的一切,如此一句振臂高呼的“恢复中华”,怎能不令人胸中激情回荡?

    清前中期的康熙、雍正与乾隆,却不再那么妄动刀兵了——到了这时候,精神上的驯化更为重要!

    灭亡明朝的可是李自成,这些汉人怎么可以仇视他们大清?

    他们分明是为了给崇祯帝报仇才入关的大明忠臣,可不是乱臣贼子!

    他们是继承了明朝正统的!要叫天下人都知道这一点!

    雍正心想,要不我再写一本《大义觉迷录·续》?

    乾隆若是能跨越时空与他沟通,一定要说:阿玛,我劝你不要!

    朱元璋的脸由青转紫——好啊,好啊!这清朝,还不是汉人王朝!!

    但鞑虏是对蛮夷的普遍称呼,朱元璋无法知晓具体是哪种蛮夷,一时风声鹤唳,疑神疑鬼。

    是谁??

    是蒙古人东山再起,卷土重来了吗??

    朱棣心头火起,面上便如寒霜一般,底下的大臣一声也不敢吭,心中却也焦急不已——纵然不知蒙古人是多少年后才建立“清”朝,可大明才传二世,天幕便直接把亡国之事怼到他们面前,他们不由得心生急迫之感。

    朱棣厉声道:“朕就知道,蒙古人亡我大明之心不死!北伐!北伐!朕誓要将鞑虏, 尽数诛尽!”

    而已经历经五次北伐的朱棣望着面前的苍茫草原,心中一片苍凉:尽管蒙古人已经被远远驱入草原深处,但仍然留有火种……他的身体或许已经撑不到第六次北伐了,就算不谈自己的身体情况,五次北伐耗费了大量钱财,大明还能撑得起第六次吗?

    若是将此事留给太子……

    他脑海中浮现起太子痴肥的身影,知道他绝不可能如自己一般领军亲征。

    但天子不能率军也无妨,只要有可靠得力的将领……

    朱棣把脑海中有名有姓的将领们都过了一遍,心想,他们难道比得上自己?自己都不能成功,他们有什么本事能成功?

    那圣孙又如何呢?

    圣孙可以做到吗?

    不行,等圣孙上位,不知道要多久之后了,他还能再撑一会儿!他必须再撑一会儿!

    老天爷啊,再给他一点时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