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并没有急着回到那狭窄、潮湿的住处。他的脚步看似漫无目的,但眼中却时刻留意着周围的动静。京城的气氛,这几天格外诡异,不只是因为街头巷尾那些风声鹤唳的官兵,还因为他从小在这地界里学会的敏锐直觉——有什么大事正在酝酿。
巷子深处,一条陈旧的布幡迎风招摇,微微卷起,露出一块斑驳的匾额:“济世堂”。少年对这个地方并不陌生,济世堂是城南一处不起眼的医馆,医术平平,但却是地痞无赖们时常出入的地方。
“你个臭小子,这么早出来蹓跶,怕是屁股又痒了吧?”突然,一道粗嗓门从他身后响起。
少年微微侧身,看见一个满脸络腮胡的中年汉子大步走来,腰间挂着一把破旧的短刀,衣襟敞开,露出半截肮脏的胸膛。这汉子名叫牛大力,是城南的一霸,仗着一身蛮力替人收债,常年在市井间游走。
少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但嘴角却带着一丝笑意:“牛大哥这般威风,怕是又有大生意了吧?”
牛大力瞪了他一眼,伸手在他的头顶拍了一下,力道虽重,但含着几分玩笑的意味:“小子,少贫嘴!这些天别乱跑,听说了吗?宫里出了大事,连街上的小混混都不太平。咱们这些小人物,莫惹祸上身。”
少年低头笑笑,心中却想:连你这等莽夫也察觉到不安,看来风声果真紧了。
牛大力看着他的表情,压低了嗓门:“今儿个我瞧见一伙陌生人进了城,个个身手不凡,衣着不似寻常人。我猜,他们多半是奉旨行事的鹰犬。”
少年一听,心中微动。他虽不喜与这些江湖之人打交道,但也明白,这些年来京城的暗流比表面上更汹涌。这些陌生人的到来,或许与宫里的那桩案子脱不了干系。
他与牛大力寒暄几句,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他知道,像牛大力这样的人,不会无缘无故提醒他小心。恐怕连济世堂这样的地痞窝点,都察觉到了什么危险。
走在巷子里,少年心中有些犹豫。按理说,他应该尽量避免惹上麻烦,可这几天,似乎命运总在推着他一步步靠近那些危险的边缘。无论是官兵抓人,还是牛大力的暗示,都让他感觉到一张无形的大网,正慢慢收紧,而他,已经身处其中。
就在他思绪纷乱之时,身后的巷子口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混杂着低声的争吵。少年迅速靠墙隐匿,眼睛微微眯起,从墙角处向后望去。
只见几个身着黑衣的男子正从巷子里匆匆走过,他们脚步轻快而有力,显然受过严格的训练。最前头的男子看上去约莫三十多岁,面色阴沉,手里紧握着一卷卷轴,神情警惕,时不时四下张望。
少年屏住呼吸,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些人,心里暗暗打量:这些人绝非寻常角色,看来牛大力的话并非无稽之谈。他心念一动,决定跟随他们,看看他们究竟在忙些什么。
他悄无声息地跟在后面,保持着足够的距离,像一只谨慎的猫,等待着猎物露出破绽。
黑衣人一路行走,最终进入了一处隐蔽的宅院。少年远远地望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心中暗自盘算。他本可以就此离去,但一股莫名的好奇心让他停住了脚步。这种未知的危险与神秘的诱惑,像毒蛇一般缠绕在他的心头,让他难以抗拒。
正当他犹豫是否要靠近时,宅院的门忽然悄无声息地打开了,一个年轻女子出现在门口。她身着淡青色长裙,容貌清秀,但眼神锐利如刀,透着一股冷峻的气质。她的出现,让少年心中一惊:这女子看似柔弱,却隐隐有着不同寻常的气场,仿佛是这局势中的关键一子。
女子站在门口,冷冷扫视了一下四周,仿佛感应到什么似的,她的目光在巷子深处的某个角落停留了一瞬。
少年心头一紧,知道自己再不动身便会暴露。他迅速转身离开,脚步却加快了些许。巷子里的风,变得更凉了,像是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他心里明白,京城的风声越来越紧,而他,已经无可避免地卷入了这场巨大的旋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