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气如浓稠的纱幕,掩住了京城街道上每一寸灰黑的石板。微风轻拂,尘土飞扬,空气中弥漫着未洗净的汗味和腐朽的气息。街边的茶铺子已有些客人,不是达官显贵,而是那些衣衫褴褛、面色憔悴的小贩与穷汉。这个时辰,正是他们谋生的机会。
一个少年,头发蓬乱,神色倦怠地从巷子深处踱步而来。他的衣服破旧不堪,隐隐可以看见几处缝线脱落,双手插在袖子里,像是要抵御早晨的寒意。这个少年,名不见经传,无人知晓他的姓氏,也无人关心他的来历。甚至连他自己,也不在意这些虚名。他从小在这京城的巷弄里混迹,偷鸡摸狗,打打闹闹,像一片无人认领的落叶,随风飘荡。
少年走进茶铺,抬头望了一眼,见角落里坐着几个年老的乞丐,正围着一壶热茶,时而抿一口,时而低声交谈。茶铺老板看到他,皱了皱眉,像是嫌他扰了生意,但又不敢说什么。他也不坐下,只是斜靠在门边,听着那些老人说话。
“听说了吗?”一个老头儿压低了声音,声音沙哑如锈铁摩擦,“宫里又出事了。”
“还能有什么事?不过是那些个有权有势的人互相争斗罢了。咱们这些人,操的是什么心?”另一个老乞丐摆摆手,满脸的不屑。
“可不一样!”第一个老头儿瞪大了眼,目光闪烁,“这次是大事!听说皇宫里有人被毒死了,皇帝大怒,已经开始查了。”
少年听到这里,眼皮微微一动,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讥诮。他在这街头混迹多年,早已看透了世间的虚伪和冷漠。宫里的事,跟他有什么关系呢?那些高高在上的权贵,永远在争斗,而像他这样的人,只能在尘土中寻找一口饭吃。
他默默地转身,准备离开,突然间,茶铺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地面都跟着微微震动起来。少年抬眼望去,只见一队官兵从街口冲了过来,衣甲锃亮,刀剑寒光闪烁,仿佛死神的镰刀扫过。街上原本懒散的行人纷纷躲避,茶铺里的客人也立刻噤声,生怕招惹上麻烦。
官兵很快将一名衣衫华贵的中年男子围住,那男子面色惨白,浑身发抖。为首的官兵冷笑一声,随手一挥,便将他按倒在地。街上的人不敢多看,只是低头匆匆走过。少年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他站在角落里,远远地观望着。
“你犯下滔天大罪,还不认罪伏法?”那官兵的声音冰冷,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被按倒在地的男子颤声说:“大人饶命!小人冤枉啊!这事……这事与我无关,我只是奉命行事……”
官兵冷笑:“无关?你勾结宫中贼党,私通反贼,还敢狡辩?带走!”
少年听得心中一凛,这京城,果真是一个吃人的地方。那男子不过是个爬得稍高一点的小角色,便如此轻易地被撕扯进了这场无休止的斗争中。他知道,像这样的事,今天在这条街上发生,明天可能在别的巷子里继续上演。
少年看着那队官兵远去的背影,心中却忽然有了一丝不安。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权力的旋涡不会因为他的无名而放过他。正如那些被风吹得四处漂泊的落叶,迟早有一天,会被卷入更大的风暴中。
他冷笑了一声,抖了抖衣袖,转身离开。京城的雾气依然未散,但他已经明白,这雾中隐藏的东西,比眼前看到的要更加复杂,也更加危险。
这无名的少年,注定要在这片迷雾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出路,即使这条路,充满了荆棘与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