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同行是冤家,在徐医师看来,同心堂确实是他们徐家医馆的冤家。
他们能治他不能治的病,能救他救不了的人,怎么叫他不心生怨恨!
他已经在同心堂对面那间小屋里观察他们好久了,这一次是最让他失望的,他本想让小厮过去试一试,看能不能搞到那个药,没想到被那叫小白的女人当众揭穿,不仅没看到那药是什么,还让他们提高了警惕,他心想,这个小白不一般,一定要亲眼见识见识才行。
因为同心堂这件事儿,他一直耿耿于怀,以至于徐家药铺的生意他都没有心情打理,日夜守着的小厮们已经无力无心对付,慢慢的,前来徐家医馆的病人有些心生抱怨。
这天,天刚刚蒙蒙亮,汉源从后院走出来,准备去前院开门,从侧院出来的小白一把拉住他说:“哥哥,要不,今天药铺就不开门,我们停业两天吧,你看我们后院儿里库房的药草已经不多了,我们得把药材准备充足才行。”
其实准备药材只是一方面的事,这一段时间以来,小白发现前来看病的人中确实有些只是专门前来找茬儿的,只是她怕汉源担心,悄悄的掩盖过去没让汉源知道而已,那天那个看似痨病的人,只是太过明显,不得不揭穿的。
她想闭门歇业两天,是很想看看到底是谁想对付他们同心堂,要怎样对付他们同心堂。
听小白这么一说,汉源想起的第一个人就是王屠户,但是小白不赞同,因为王屠户是开的肉铺,与他们药铺行医救人本身是没有矛盾的,再说他还想着将王盼盼嫁给汉源呢,怎么可能派人来找茬,故意坏他名声,这一定不是王屠户的手段。
接着,汉源想到的就是徐家药铺了。
因小吠娘亲的病,交换三颗定风草的事情一直让汉源儿耿耿于怀,也是因为那定风草当街救活过病人,才让汉源生出开药铺行医救人的心,也才有了今天的同心堂,才有了大家都相信的同心堂。
确实不是王屠户,王屠户没有闲心管这些事儿,他正焦虑着,不知该拿王盼盼如何是好。
这不,那天从同心堂回去后,王盼盼一直在家里闭门不出,毕竟只有她一个女儿,担心她寻短见,王屠户把王府大部分的小厮,丫鬟全都叫到了东院儿,日夜守着她。
可她谁的话都不听,见谁进去她就撵谁出来,包括她娘亲聂氏,因为和汉源的关系,只有小吠被允许偶尔送饭来时可以靠近她里间的那个门,但也只准他把饭放在门口就必须离开。
这天是王屠户的生辰,家里准备了丰盛的晚餐。一众丫鬟和仆役吃完饭都各自干各自的去了。
王屠户知道因为汉源的原因,王盼盼信任小吠,连水儿都不准靠近,只准他靠近,于是,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送饭菜的任务就交给了小吠。
小吠把精致的饭菜端到后院里间门口的时候,见里面没有动静,他试探着说道,“小姐,今天是老爷的生日,有好多好吃的,老爷让我给您送来了几样精致的小菜,您赶快来尝尝。”
他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见里面依然没有动静,并提高了一个声调说:”小姐,您在吗?今天是老爷的生日,有好多好吃的,老爷让我给您送了几样来,您赶紧来尝尝?”
又过了一会儿,他见里面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于是端着饭菜,踮着脚尖儿,小心翼翼缩头缩脑的跨进里间的大门。
穿过门口的那扇屏风就能一眼看见王盼盼的梳妆台,平时总爱坐在梳妆台前的她,此时没有在那里,他又向四周扫了扫,依然没有看到王盼盼的身影,于是他小声的叫道,“小姐,小姐,你在吗小姐?”
依然没有得到王盼盼的回答,于是他将饭菜托盘放到茶案上,四下寻找开来,边找边问,“小姐,你在哪儿啊?我是小吠,老爷安排我给您送饭菜来了,您快出来吧小姐。”
没有听到王盼盼回应,小吠没有死心,因为他知道王盼盼一定在这间屋子里,从同心堂回来后都这么长时间了,她都没有出过这房门一步。
就在这时,他听见一声闷闷的响声,像是有什么东西重重的倒在地上一般。他四下望了望,最后他确认这个响声是从他左前方的一面镜子后面传来的。
那面镜子小吠是第一次见到,这是他们这些下人的房间里没有的。
这是富贵人家里才有的东西,叫穿衣柜,打开镶嵌着镜子的那扇门,里面有格子可以放置衣物,早起梳妆打扮和穿戴衣物的时候可以照看是否穿戴整齐,看看打扮是否合适。当然,小吠现在还不清楚这些,在他看来,这个东西里面现在也有个人,他往东他就往东,他往西他就往西,他不动他也就不动,他没觉得那就是他自己,只是觉得好玩儿。
不一会,又一声响从那里面传出来,小吠听着好像是什么东西掉下来了一样,他心里虽然有些害怕,但他依然壮着胆子走了过去,轻轻地拉开那扇门,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他。
这是怎么了?!只见王盼盼瘫坐在柜子里,就在打开柜门的一瞬间,一股浓浓的酒味直冲他脑门,掉落在小姐脚边的酒壶随之滚落了出来。他大骇,小姐这是喝醉酒了啊!
他首先想到的是他该怎么办。小姐就这个样子瘫坐在柜子里,扶起来,不行,那是大小姐,他不敢;不扶起来,难道就让小姐坐在柜子里?小姐清醒后知道了情况,一定得打他,也不行。
正在他不知所措,不该怎么办的时候,王盼盼睁开了眯眯眼,只觉得眼前的视线有点儿模糊,她看到她日思夜想的汉源就站在她面前。
见是汉源,迷迷糊糊中,她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向汉源伸出手去,痴痴地说:“汉源,我就知道你对我还是好的,你一定会回来的,可你怎么才来呀?我都等你很久了”,说完两只手像两条蛇一般牢牢的缠住了小吠的腰。
小吠被王盼盼这个动作吓得不轻。他赶紧推着王盼盼说:“小姐,小姐,我不是汉源,我是小吠啊小姐,你放开我,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你不能这样!”
王盼盼完全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她只觉得汉源在把她往外推,但越是往外推,她就抱的越紧,完全让他不能脱身。
他准备大声喊人,刚要叫出口,他又不敢了,娘亲告诉过他男女授受不亲,如果这个时候让人进来看见他和小姐这般模样,他是无论如何都说不清楚的。
如果真是这样,说不定王屠户会打死他,要是他死了,娘亲怎么办?于是他马上闭上嘴,心里只想快快推开王盼盼,逃出这间屋子才行。
可这时王盼盼就是不松开,还迷迷糊糊喃喃的说:“汉源,不准你走,也不准你喊人,要是你敢喊人,我就让我爹把你拖出去打死。”
都醉成这个样子了,她还在想着如何威胁,如何欺负汉源呢。
小吠对王盼盼从来都是害怕的,听她说不准喊人,他也就没敢也不能喊人,只是想快点儿摆脱王盼盼逃出这屋子。
于是他双手用力的反到后背,想掰开王盼盼抱着他腰的手,但是他越掰,王盼盼就抱的越紧,最后小吠没有站稳,两人一起向后倒在了地上,王盼盼重重的压在小吠的身上。
这是小吠从来没有见过的架势,他不明白,王盼盼为什么一边叫着汉源一边把他抱的紧紧的不松开,但他知道王盼盼一定是把他当成了汉源。
常言道,酒醉心明白,其实醉酒的人表面上看是糊涂的,心里其实还是很明白的,但有些行动不受控制的。
这个时刻的王盼盼,在她眼里,跟前这个人就是汉源,她心里虽然怨着恨着汉源,但此时汉源在她跟前和她在一起,她就把他对她的那些侮辱全都抛之脑后,她只想靠在汉源的身上永远不起来。
可酒醉的人有些行动不受控制的。
压在小吠身上的王盼盼,突然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被她压在身下,睁着大眼睛张着嘴的小吠,一瞬间,她突然想起那次她见到爹爹和水儿在一起的场景。
那天午休过后起床准备出去玩耍,临近出门的时候都不见水儿进来,也不知道这个丫头跑到哪里去了。
水儿不在身边,她觉得十分无趣,玩无可玩。突然,她想起看见过爹爹桌子上的那个雕塑好漂亮,于是,不等水儿来,一个人蹦蹦跳跳着去了爹爹的西院。
今天的西院很安静,平时守在门口的王从也不见踪影,其他的小厮也没有守在院儿里。
王盼盼估计爹爹还在午睡,于是轻手轻脚的就走了进去,她想进去吓一吓他。
穿过那扇绣有林娇儿的屏风时,王盼盼听到从里面传来几声粗粗的喘气声,以为是爹爹在午睡,没有在意,还是轻轻走了进去。
刚朝里走了一步,眼前的一幕把王盼盼吓得呆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只见那张二娘睡过的鸳鸯床上,有两个人正纠缠在一起,水儿正骑在爹爹的身上,那粗粗的喘息声就是爹爹发出来的。
水儿本来束着的发冠全部散落,长长的头发把她和爹爹几乎全部盖住,看不清他们的表情。
没过多久,只见水儿突然就瘫倒在老爷身上不再动弹,好像睡着了一般。
自从撞见那事儿后,每每见到水儿,王盼盼就觉得特别的不自在,水儿倒是没有什么,也许她觉得王盼盼不知道。
她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不让水儿进来,连送饭都由小吠来代替,也是觉得不想见她。
如今这情形,小吠就在她的身下,像极了那一幕,更何况她把小吠当成了汉源。
一股原始的冲动,让她学着那日她见到的场景开始了动作。几番挣扎以后,已经成年的小吠,缴械投了降。
自古以来人们常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有过肌肤之亲后,小吠躺在地上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他觉得王盼盼也不是那么凶,也不是那么令人讨厌,似乎还有点可爱,于是,他伸出手来,轻轻抱住压在他身上的王盼盼,轻轻地说道,“小姐,你还好吧?”,等了许久都没见王盼盼回答他。
平静下来压在他身上的王盼盼心满意足的沉沉睡去,还发出了轻轻的鼾声,梦里,嘴角还咧着一个微笑。
小吠见她睡去,不忍心吵醒她,轻轻的拍着她的背,还想让她睡得舒服一些。
虽然整个东院儿除了娘亲聂氏外,王盼盼不准有任何外人进出,但是院儿的丫鬟和小厮们还是在外面守着不敢离开,包括水儿,此时的她就守在左侧的回廊里。
见小吠送饭进去好半天都没有出来,她很纳闷儿,但又不敢造次擅自进去查探,于是她心想再等等看。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小吠还是没有出来,她不放心,她想过去看看,哪怕被小姐责罚,但她还是不敢。
此时的王盼盼还压在小吠的身上酣睡着,身下的小吠已经被压的全身麻木,但他不忍心动,生怕惊醒了王盼盼的好梦,任凭王盼盼睡在他身上鼾声如雷。
见小吠没有回西院儿报告情况,王屠户已经派人来问过好几次了,他想知道王盼盼今日午饭进得如何,可到现在,那个送饭的小吠都没有回去,派来过问的人回去也说不清楚小姐的情况。
守在回廊里的水儿来回的踱着步,她觉得情况不对,于是,她决定擅自进去看看,不管小姐责不责罚于她。
刚进门,还在屏风的后面,水儿就听见了小姐的鼾声。她刚想叫王盼盼,可刚刚探出屏风的头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呆住了。
只见王盼盼睡在地上,睡得正酣。不对!突然,她惊觉王盼盼身下还压着有一个人,是老爷安排进来送饭的小厮!
不对,还是不对!两人都只着内衣,紧紧的抱在一起,和她与老爷在一起的情景一模一样,她顿时觉得眼冒金星,这是怎么回事呀?
这还了得!王盼盼可是王家的千金大小姐,小吠可只是王府的小厮,这要是传出去叫小姐以后如何做人?
她没敢声张,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到底是马上叫人,还是马上去西院儿向老爷禀报?她不敢擅自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