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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莫思量,且过今宵去

    小白心里大概猜到了桑婆婆在顾虑什么,但她还是装着不明就里的问道,“怎么了?您担心什么?”

    桑婆婆依然目不转睛的盯着小白,有些难过的说道,“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吧!”

    小白低下了头,隔了好一会才坚定的回道,“您不用担心我的,我一定能办得到!”

    “唉!”,桑婆婆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不再说什么了。

    一旁的汉源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心里也是知道她们在说什么的。

    那日,当小白寻得定风草,笑盈盈的飘落在他面前时他就知道,远处那些传来的厮杀声并没有小白说出来的那么简单,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也一定是让小白伤心难过的事,只是小白不愿意说,他也就没问而已。要在密林里寻药草,那么多的危险,甚至有性命之忧,他又岂能不知?

    如今,如果真要开药铺,药草的寻找只能是靠她,那就是让她直接独自去面对那些危险,他却无能为力,他是很不愿意的。

    于是,他看着小白说道,“小白,开药铺的事,我们再考虑考虑吧”。

    一旁的桑婆婆也转过头来看着小白,但小白却是很肯定的说道,“不用再考虑的,我们可以寻一些普通的药草,珍贵的药草能寻到当然好,如果寻不到,也不能过分强求就好。”

    见汉源和桑婆婆依然没有要答应的样子,小白蹲在桑婆婆面开始撒起娇来,她摇晃着桑婆婆的膝盖,“婆婆,您就答应了我吧,一定不会有危险的,再说了,如果真有,您会不帮我吗?对不对?”

    也是,虽然她的伤还是没有痊愈,修为也所剩无几,但如果真要动起手来,一般的人还不是她的对手。

    对于桑婆婆,汉源心里一直有个疑问没有说出来,也没好意思问小白,为什么兰花树能为小白疗伤,就不能为桑婆婆疗伤呢,桑婆婆的伤要是能早点好起来,就不用再受圆月幻化之苦。

    其实开药铺的事说是商量,最后,还是在小白的决绝中决定了下来。

    但药铺开在哪里合适呢?这个还真得商量才行。小屋这里不合适,这里离镇子中心的距离还好,再说了,离王家也不算很近,这可是桑婆婆被赶出来后专门择的一个地方,她不想让太多的人知晓她住在这里,特别是不想让王家人知道。

    汉源把整个镇子能想到的地方都想了一想,最后,他想起文大娘包子铺隔壁好像有一间空着的房子,收拾出来做一间药铺比较合适,主要还是处于镇子的中心位置,送往迎来的人比较多,于是,他想吃过午饭就去看看。

    午饭是桑婆婆准备下的,自从两家人决定过到一起后,两家中间那段竹篱笆墙已经折开了,从桑婆婆家过到汉源家不用再走草垛门,直接从空坝子里走过来就行了,少了很多麻烦,但外面看的话,还是互不相干的两家人。

    匆匆吃过午饭,汉源就急急忙忙的往文大娘包子铺那里去了,此时,正当中午,镇子上的人不是很多,中心石阶处零零散散的坐了几个人,见说书先生正在打瞌睡,下面的几个人也就零零散散的各自说着话。

    刚走到这里,汉源停了下来,瞅了瞅石阶上面的说书先生,这才发觉自己好久都没有坐下来认真听过故事了,他抬头看了看石阶上面正在打瞌睡的说书先生,好久没见,好像说书先生又老了许多,头发全部都成了银白色,束发用的那个木簪没有变,簪顶尖缀着一小截白毛在银发的映衬显得更白了。

    但今天不行,还得到那间空铺子去看看情况呢,还是等下次有空的时候带小白一起来吧。

    转过身来正准备向左拐进西街,却见一辆大马车转中心石阶驾了过来,只见两边的行人赶紧退让,他也随着大家退到一边去,马车哐当哐当从他面前驾过时发出了一阵银玲般的笑声,车里坐着的是珠宝林家小姐林沐青,从他面前驾过去的时候正巧林沐青揭开了轿帘,汉源寻着笑声抬起头来正好和沐青儿撞了个对眼。

    沐青儿看见了他,朝身旁的丫鬟兰儿随口说了一声“停!”,丫鬟兰儿招呼了一下坐在外面 的小厮,马车稳稳当当的停在了汉源面前,沐青儿左手撩着轿帘,对汉源说道,“你是汉源,对吧?你怎么在这里?!”

    汉源见过沐青儿,但没有和她说过话,于是回道,“是的,小姐认识我?”

    沐青儿趾高气扬的“哼”了一声,说道,“我早就见过你,也常听我表姐说起你!”

    “您表姐?”,汉源昂起头来不明就里的问道。

    “对呀,王盼盼是我表姐呀!”,沐青儿低下头来盯着汉源,汉源见状,又低下头来不去看她,心里暗想道,“你这个她哪门子的表姐呀,夫人聂氏不是隅家镇的养女吗?”

    “怎么?你不相信?”,沐青儿见汉源低头没理她,有点生气。

    “怎么会,您说是就是呗!”,汉源想着要去文大娘隔壁的空铺子,想早点结束好离开,于是赔着笑脸回答道。

    沐青儿哪里肯放过他,“怎么我说是就是?本来就是呀!”

    “好,我信。”,汉源看着她认真的回答道。

    “她是我舅家的,我是她姑家的,现在你信了吗?”,沐青儿把手放在轿窗上,下巴搁着手臂,睁大的眼睛对汉源说道,很慎重其事的说道。

    汉源没想再过多纠缠,也不知道她还要说什么,于是朝她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小姐,我相信她是您表姐了,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不许走!”,沐青儿生气的吼了出声来。

    这下倒是把汉源吓了一跳,不知道沐青儿这是怎么了。

    “你没有再去我表姐家,她很生气,刚才我就是因为她生气才离开的,以前她和我很是要好,从来不这样的。”,听沐青儿只是这样说,汉源心里多少有点安慰,看来她还知道王盼盼生气的真正原因。

    “表小姐,您别生气,我这就去她们家,她就不生气了。”,为了能马上离开,汉源对沐青儿撒了个谎。

    没等沐青儿再说话,汉源拔腿就走。

    沐青儿看着他转身就走的背影也是一脸的不知所措,心里纳闷,“表姐这是怎么了,对一个下人这么上心。”

    汉源快步着,心里乱成一团,一定要和小白要白首不分离,这是他对兰花树起了誓的,但王家逼婚,他对此还得有个说法才行,也不能对不起王家这么多年来对他的不薄呀。

    “汉源快来帮帮我!”

    不知不觉中,汉源正走到了文大娘的包子铺门前了,文大娘正痛苦的蹲在地上捂着胸口,脸色苍白,锅上蒸着的一笼包子正冒着热气飘着香,案上还有好几笼包子没来得及放上去,看样子,文大娘应该是蹲下有一会儿了,没起得来。

    文大娘也是个苦命的人,没有听说过她有丈夫,也没有孩子,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守着她爹爹文老爹留下来的这个包子铺,虽然“文包子”几个大字的招牌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鲜红色的样子,但整个镇子上的人都喜欢吃她家的包子,连王盼盼都时常打发汉源来这里帮她买包子解馋。

    汉源马上回过神来,赶紧冲到文大娘面前把她扶了起来,“文大娘,您这是怎么了?”

    “我无大碍,汉源快帮帮我,把我扶进屋去,我坐一会就会没事的。”,文大娘虚弱的说道。

    “大娘您和我说实话,您这是怎么了?”,汉源把文大娘背进屋里,轻轻的放在椅上坐下,蹲在她面前,很是心疼的问道。

    文大娘一手捂着胸口,伸出另一只手来抚了抚汉源的头,虚弱的说道,“孩子,大娘的时日不多了,幸好你来了,大娘恐怕要把包子铺交给你了。”

    听到此话,汉源鼻头心里都是一酸,红着眼睛不敢看文大娘,只是轻轻的安慰文大娘说道,“大娘,您别多想,是人都得生病,但哪有生病就不行了的呢,您不会有事的。”

    “我自己的病我自己知道,如果我真有个三长两短,孩子,这间包子铺就交给你了。”

    “大娘,我不会做包子,您不会有事的。”

    “教你做包子看来是来不及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大娘,您好好休息,一定不会有事的。”

    本来汉源还想把找隔壁铺子的事说给她商量呢,但现在这个样子,汉源不可能再说出口来,只是在一旁静静的陪着文大娘。

    没过多久,文大娘的痛楚似乎有所减轻,她扎挣着站起来,从后面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个很旧的小册子交到汉源手中,对汉源慢慢的说道,“孩子,这里是我爹爹以前记下的文家包子的做法,大娘交给你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如果想做包子,这个册子可能会帮到你。”

    汉源双手接过小册子,一眶热泪禁不住泻下,文大娘见状,赶急伸出衣袖帮他擦去,她扶着汉源的手又重新坐下,汉源也蹲了下来,蹲在她膝盖前,昂着头看着她,文大娘也低头看着他,伸出手来抚摸着他的头,娘俩就这么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依依不舍,过了好久,文大娘才对汉源轻轻说道,“孩子,你去看看包子蒸好了没有,今天的包子就不买了,给我留两个,剩余的你拿回去吃。”

    “大娘,我要告诉您一件事。”,汉源见大娘的样子很是害怕,怕有些事如果再不告诉她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孩子你说,大娘听着呢。”

    “您还记得和我一起来过的那位故人吗?”

    “那是个姑娘?”

    “是的大娘,很多年前她见过您爹爹 ,您爹爹很喜欢她!”

    “她是?”

    “是的大娘,她叫白九”

    “好,那个姑娘好!孩子,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你们一定相互信任,要一起白头偕老,永不分离。”

    “好,我听您的,和她永远在一起!”

    “孩子,大娘曾经也遇到过,只是后来他进了对面的深山密林,就再也没有回来。”

    说完这话文大娘沉默了很久,汉源满心酸楚的握着文大娘的手,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屋外,今天买包子的人都觉得很奇怪,只见锅上蒸着包子,没见买包子的人。

    水儿来过,昨天王盼盼吃过包子了,可她觉得没有文包子好吃,吃完后要了把椅子坐在人家大门口那里当着街众当场数落了人家一通,“做得这么难吃还好意思卖出来?”“你这包子只配你自己吃吧!”“还要给钱?我肯吃你家包子,你是不是该付我钱才对呀?”,人家包子铺没有一个人敢接话,最后铺子老板出来赔着笑脸赔了很多不是,水儿还在一旁哄着,好不容易她才离开了。

    可水儿也没有买到包子,因为只熟了一笼,早就被人买光了,剩下的都还放在案上没有上锅蒸,又不敢买别家的包子,如果被她发现,又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王盼盼见水儿空手回来,马上黑了脸,她抓起无量尺就准备打下去,水儿马上跪在地上求饶,“小姐,您别打我,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对您说。”

    “那还不快说!”,听到这话,王盼盼举起的无量尺没有打下去。

    “小姐,我遇到表小姐的丫鬟兰儿了,她也是去买包子的,也没买到。”

    “遇到了又怎么样,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兰儿说今天在街上见到汉源了。”

    “什么?!”

    “真的小姐,兰儿说表小姐还和汉源说了一会话呢。”

    “那他现在在哪里?快说!”,王盼盼朝水儿晃了晃无量尺。

    好不容易,算是躲过了无理尺,于是她讨好着说道,“兰儿说看到他往文家包子铺那边,但表小姐没有喊跟上去,后来就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好呀,他居然在镇子上,还出现在文家包子铺那里,那他一定在家里!现在,就现在,走,去找他!

    “起来!走,我们现在就去找他!”,王盼盼命令着水儿,边说着边把手递给了水儿,水儿扶着她的手不敢怠慢,三两步的跨出了内院的大门。

    刚要走出内院的圆拱门,与从外院进来的聂氏撞了个满怀。

    见王盼盼情色慌乱,聂氏问道,“ 水儿,这么匆忙,是出了什么事吗?”

    水儿不敢回答 ,也不敢不回答,于是,她看着夫人说道,“夫人,小姐想吃文家包子了,我们这就去文家包子铺呢?”

    聂氏感觉明显说是的假话,要吃包子从来都是丫鬟去买回来,何需自己这样急匆匆的去买呢?于是,她又问道,“盼儿?”

    “夫人”,水儿还准备说什么,聂氏打断了她的话,“不准插嘴!”

    王盼盼见娘亲不准水儿说话,只能承认,于是,她甩开水儿的手,盯着聂氏说道,“青儿刚才在街上见到汉源了,我现在要去他!”

    “见到汉源了?在街上?”,聂氏有些不敢相信,都这么多天了,下人们来回话都说是家里没有人,街上也没有见到过他呀,怎么这会出现在街上呢?

    “真的见到了?”,她不确定王盼盼说的是不是真的,反问了一下。

    “真的娘亲,我现在就去找他,我要问问为什么这么多天都不回来了。”

    “好,你去吧!”

    聂氏边说着话边往内面走,边走边想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先告诉老爷,自从上次见面放汉源离去后,王屠户见她久久没有给出个好主意,又对她避而不见了,只要在家,每天去上屋给老夫请安都在路过她的东院,但一次都没有进来过,甚至连看一眼都没有。

    她边走边瞅西院,在看得到西院大门时,她见西院门口站着平时跟随王屠户的两个贴身小厮,她确定王屠户一定在屋里,于是,她决定把这个重要的事告诉他。

    西院门口的小厮见夫人来了,行了礼叫了一 声“夫人来了”,算是给王屠户报了个信,但聂氏却站在门口外不得进去,必须要王屠户发话,说让进才能进,这是林娇儿和小炎去了以后行成的规矩,对任何人都是一样的,包括当家主母王夫人聂氏。

    王屠户听到聂氏来了,随口说了一声,“让她进来!”

    聂氏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对于西院,她心里除了后悔,还有些害怕的。

    王屠户知道她无事不登三宝殿,平时没有重要的事,她也不敢来,于是停止手里正在雕刻的器物,抬起头来盯着从门口走过来的聂氏。

    聂氏走到王屠户的书案前站着,王屠户没有让她坐,她也就只能站着说话。

    “老爷,有人在街见到汉源了。”,聂氏带着几分讨好的语气说道。

    “什么?!见到汉源了?在哪里?”,王屠户放下了器物,望着聂氏问道。

    看着聂氏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他客气的说道,“你坐下吧!”

    聂氏好感动!好久以来老爷都没有以这样的语气对自己说话了,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呀,要是当初不让小炎,每每想起这事,她就喃喃的念着小炎的名字。

    今天,说到汉源,老爷竟然对自己这么客气,主动请她坐下说话,她能不尽心尽力吗?

    “老爷,是青儿的丫鬟兰儿说的,说青儿还和汉源说了好一会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