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志面沉如水，冷冷地看着两派人鱼高举起各自武器严阵对峙，那紧张的氛围仿佛一触即发的火药库。然而，他们虽剑拔弩张，却又都在竭力按捺，谁也不敢率先迈出那引发冲突的一步。
“你们又是什么人？为什么不能给，这是我的，想给就给。”杨志微微扬起下巴，手中肆意晃动着紫金葫芦，脸上露出一抹玩世不恭的神色。
一道璀璨白光瞬间闪过，一位身姿婀娜的美人鱼如闪电般跃至杨志和丑人鱼之间，她双手紧紧握住两把通体洁白的宝剑，锋刃分别指向双方。杨志见状，眼神一凝，右手猛地一抖，也毫不犹豫地亮出了自己的宝剑。他将宝剑斜指地面，微微侧身，摆出一副随时迎战的凌厉姿态。
“白玲，退下！”随着一声威严的命令，那个叫白玲的美人鱼微微颔首，缓缓举着剑退到一旁。一个气质高贵、未持武器的美女人鱼莲步轻移，袅袅婷婷地走上前来，朱唇轻启：“这位小道长，你可知道这葫芦里装的是什么吗？就这样随意交予他人。”
“这是别人给我的，至于这葫芦里装什么药，我确实不知道。”杨志洒脱地耸耸肩，坦然说道，“反正也不是我的，既然别人都开口要了，那就给呗。不可能别人要我不给，你没要我反而给你，凡事得讲道理嘛。”
“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会惹出大祸的，会死人的。”高贵的美人鱼眉间微蹙，眼神中满是担忧，声音也急切起来。
“不交会死人，交又会死人，那我这是交还是不交呢。”杨志眉头紧锁，面露为难之色，目光在两帮人鱼之间来回扫视。他随意地挥舞着宝剑，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戏谑地说道：“你们自己说说，我应该给谁。”
“给我们。”两帮人鱼再次异口同声，整齐得仿佛经过无数次排练。
“这可就难办了。”杨志收起葫芦，双手抱胸，眼神中满是玩味。他围着两派人鱼缓缓踱步，边走边说：“这葫芦只有一个，总不能掰成两半，一边一半吧？不如这样，你们有没有人出来告诉我，这葫芦里装的是什么？我为什么要给你们？你们又是谁？当然，你们可以选择不说，靠武力硬抢，但是——以我的本事，你们先来的丑人鱼应该是见识过了。不说自保，跟这个葫芦同归于尽，我还是有十足把握的。”
众人鱼面面相觑，沉默片刻后，本着女士优先的原则，决定由高贵的美人鱼来讲。原来他们都是鲛人，鲛人在未成年时不分性别，成年时可自行决定自己的性别。男鲛人长得比较丑，但战斗力强横，也称赤鱬；女鲛人则貌美如花，战力稍弱，却心灵手巧，会织布，织出的布水不能浸、火不能侵，就连她们流下的泪水都能变成珍珠，也又称鱼妇。他们居住在神秘的归墟之国，归墟有五座神山，每座神山由三只巨大的黑乌龟轮流背负，一只背着，其余两只便在下方守候，六万年交替一次。五座神山在大龟的驮扶下稳固了千万年之久。归墟之国有时在海面，有时在海底，这样漂浮不定。
八十年前，一场恐怖的浩劫降临。来自龙伯国的巨人闯入东海，抓走其中六只神龟。其他的神龟虽未被抓，但在惊慌逃窜过程中使神山失去了支撑，五座神山全都沉没于大海之中。鲛人王禺號带领众鲛人奋起反抗，奈何对方实力太过强大，鲛人王族全部战死，只剩下一枚鲛人卵，也在那次大战中遗失。这些年来，鲛人们一直在苦苦寻找。赤鱬希望找到鲛人王族后人能带领鲛人重振雄风，而鱼妇却渴望过上与世无争的生活。找了这么多年都毫无结果，本已不抱希望，可没想到，鲛人卵突然出现在东海，于是两派人鱼纷纷赶来争夺。
原来葫芦里装的是鲛人王族的后人，难怪罗真人说带着他可以去到归墟之地。杨志拿出紫金葫芦，看了看赤鱬、鱼妇两帮人鱼，缓缓说道：“既然是你们王族后人，自当交还与你们。作为一个外人，也是旁观者，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你们的性别都由自己成年时决定，你们要把鲛人的未来交给鲛人王，那何不也等他成年后，由他自己抉择呢？人类有句话叫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你们这样分成两派，争得你死我活，鲛人还会有未来吗？说不定用不了多久，不用有外敌，你们自己就把整个鲛人族都整灭绝了！”
这小道士话虽直白，却句句在理，鲛人们也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大家都是同族，谁也不想拼个鱼死网破，坐下来好好讲道理才是上策。于是，鲛人们盛情邀请杨志一起去归墟之地，由他亲自把鲛人卵交给长老们决定。当然，作为感谢，鲛人们也会送上重礼相赠。
“邀请我去归墟之地。”杨志才刚刚决定不找记忆，也不去归墟。可现在看来，不去还真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