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句歇后语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隔壁阿二不曾偷。
黄奶奶悄悄说：“秘密就是秘密，天力，你绝不许和别人说。”
天力兴趣大增，使劲儿点了点头。
黄奶奶说：“天力，你先回家，等半夜两点的时候，奶奶在院子里的水管旁边那儿等你。你千万不要睡着喽，要是你睡着了，奶奶就学老猫叫，喊你啊。”
毋天力睁大眼睛说：“好的，黄奶奶我一定不睡。”
黄奶奶说：“一定啊。”
毋天力回家吃过饭后，悄悄把“一定不睡”告诉了李秀清。李秀清也觉得奇怪，决定让天力一定帮帮黄奶奶。
半夜不到两点，黄奶奶就在水管边等毋天力了，李秀清透过窗帘看见茕茕独立的黄奶奶在水管边站着。她蹑手蹑脚地走到天力的屋子。毋天力刚才看今年第十一期《大平民间文学》时，忽然睡着了，梦见一个女鬼哄小孩吃安眠药，然后吃掉小孩儿。李秀清走到毋天力身边轻轻的推毋天力，毋天力在梦中感觉女鬼要抓他，猛地惊醒，出了一身冷汗。睁眼看见是妈妈，放下心来。李秀清指指窗外，毋天力一下想了起来，看了一下放在枕边的电子手表，差五分两点。
李秀清说：“黄奶奶在水管那儿正等你呢。”
毋天力点了一点头说：“一定。”
毋天力起身穿衣，悄悄推开房门，走到黄奶奶面前。
黄奶奶说：“来啦。”
毋天力说：“来啦。”
黄奶奶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小铁锹。递给毋天力低声说：“天力，你别害怕，黄奶奶解放前在这个花池下面，埋着黄奶奶的妈妈的骨灰，装在一个罐子里，你可别害怕，帮奶奶挖出来，咱们不是要搬家了么，黄奶奶想让妈妈的骨灰跟着我搬家。”
毋天力听后，感觉脑袋上的头皮发麻，身上汗毛直立。面露惊惧之色。心想，黄奶奶不是告诉我，她是拐来的，没有妈妈么。
黄奶奶看见毋天力感到有点害怕了，用手握了握毋天力的手说：“不怕，有黄奶奶在了。”毋天力感到黄奶奶手握着自己的地方很温暖，心渐渐平复下来。黄奶奶一指说：“天力，从这里挖，轻着点。”
毋天力看见花池里面，在中间黄奶奶划了一个很深的圆圈，黄奶奶指着这个圈说：“天力，从圈外慢慢向下挖。”
毋天力拿着铁锹费力地挖了好一阵，土地很硬。只听见黄奶奶说：“天力，快挖到了，用手把土清一清。”毋天力又用手在黄奶奶指定的地方挖。接着用手又抓挖了好一阵，忽然，毋天力手指碰见了一个表面比较光滑的东西，毋天力想，挖到了。
毋天力说：“黄奶奶，我好像摸见一个硬东西，有点圆。”
黄奶奶一听马上说：“天力，先别动，等奶奶看看是不是。”说完，黄奶奶哆哩哆嗦使劲儿划着一根火柴。黄奶奶在微弱的火光下，伸长脖子仔细看，只见一个黄泥封口的罐子，露出一点点黑色的釉质。毋天力看着罐子，又看了看黄奶奶，内心有点害怕，刚才光顾着挖呀挖的，此时看着黄奶奶在暗淡的月光下，穿着黑色大褂，一颗瘦小老皱的脑袋安在大褂上，毋天力立刻感觉寒风刺骨。
黄奶奶说：“嗯，是我妈，天力把她老人家挖出来吧。”
毋天力颤抖地说：“黄奶奶，你别说话了好么，小心有人听见。”
黄奶奶看见毋天力害怕了，内心一阵高兴，笑容自然而然露于脸表。毋天力看看稍微露出头的黑罐子，又看看在黑大褂上又笑起来的黄奶奶。暗压内心的恐惧说：“黄奶奶，你再划着一根火柴，让我再看看你。”
黄奶奶说：“天力，你小心点挖，我一直划。”
黄奶奶并未履行诺言，毋天力也没有再让黄奶奶划火柴，听见黄奶奶还在说人话，他就放心了。毋天力想起看《大平民间文学》中有一篇故事讲到，人听不见鬼话。
毋天力加快了速度，双手也被土里的硬东西划破，他顾不了许多，使劲挖。终于，把罐子挖出来了。汗已经把毋天力浑身湿透了。
黄奶奶说：“天力，你慢一点儿帮奶奶把罐子搬进屋。”
毋天力长出一口气说：“好的，奶奶。”毋天力抱着罐子，感觉罐子很沉。心想，人死后火化成灰，也很沉呐。毋天力看了看走在前面的黄奶奶，又低头看看眼下的罐子，比划了比划，感觉黄奶奶似乎能装进这个大罐子里。
搬进屋里后，黄奶奶又说：“天力，快回去，把坑填平了。”等毋天力填平坑再回来的时候。黄奶奶他妈不见了。黄奶奶递给天力一杯水后说：“天力，喝水，奶奶给你放了一大勺白糖，甜甜的水。”毋天力接过水杯。
毋天力疑惑的说：“黄奶奶你不是说没有妈妈么。”
黄奶奶说：“这是黄奶奶梨香院的妈。”
黄奶奶接着说：“天力呀，刘副厂长让黄奶奶暂时住在单身宿舍，吃饭到厂里面的食堂。后天你再过来帮黄奶奶搬搬东西。
“好的，黄奶奶。”毋天力喝了一大口水。
黄奶奶说：“天力，黄奶奶和刘厂长提了条件，让刘厂长将来分房子的时候，和你们家分的房子挨在一起，咱们还做邻居。”
毋天力笑了笑说：“这样就太好了，能每天看见黄奶奶。”
黄奶奶笑了说：“天力，黄奶奶搬到单身宿舍以后，你要经常看我。”说着放在大箱柜的手好像无意地在箱面上来回摩擦。
“好的，黄奶奶。”我下了夜班有时间了就去看你，大概总能三天五天的看一次你去。
黄奶奶说：“你真是一个好孩子，打小我就没看错你。没白救你一回。”
毋天力假装笑了，心里暗想，黄奶奶这是让我觉得欠她命，叫我没事偿还她点儿。
毋天力说：“黄奶奶花池里面都填平了，我回家了。”
黄奶奶想了想，半天才说话：“这是秘密。”右手不自觉地来回摸着大箱柜。
毋天力马上说：“就咱俩知道的秘密。”毋天力想：“黄奶奶梨香院的妈妈一定藏在那里了。”
黄奶奶用力的点头。
毋天力推门回家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他看见妈妈坐在沙发上，头枕着沙发靠背，张着嘴睡得正香。他过去推了推妈妈。李秀清一下子就醒了。马上说：“天力，黄奶奶喊你做什么去了。”
毋天力做出一个抱着黑釉大罐子的动作说：“挖出来黄奶奶娘的骨灰，装在罐子里面的。”
李秀清疑惑的说：“黄奶奶没有娘呀？”
毋天力说：“黄奶奶说，是她梨香院的妈妈。”
李秀清和儿子毋天力互相对视了一下，浑身打了一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