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额~”
恶鬼痛呼着倒退,似乎是被陈平安这突如其来的偷袭伤的不轻,漆黑诡谲的面容此刻更加狰狞,胸口的衣服焦黑中露出了里面破开的皮肉。
“逆贼,你敢反悔!”
四息之后,恶鬼从疼痛中恢复了神智,狰狞的望向陈平安的背影,凄厉的女声声音满是怨念。
“忒~”
“我答应你什么了我就反悔,不要造谣哦!”
陈平安懒得和这恶鬼逼逼,双腿弯曲,动作幅度加剧,踉跄的奔跑起来。
然而他的速度在身后的恶鬼的看来,就像是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婴儿。
阴风滚荡,酒气飘洋,曙光下的黄沙随着阴翳一起流荡,恶鬼如一缕青烟,瞬间就来到了陈平安身后。
“既然如此,那我就帮你回忆一下吧!”
恶鬼伸手向着陈平安炽热的心脏抓去,后背坚韧的皮肤,在恶鬼面前恍如豆腐一般脆弱,只要轻轻用力便可捏的粉碎。
此时陈平安如芒在背,那股死意仿佛已经穿透了他的身体,让他奔跑的动作猛的止住,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地上的黄沙淹没了他的草鞋,阴风格外刺耳。
“不对!你……不是他……不,不可能!你就是他!可你为什么没有!”
恶鬼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又像是没感应到什么,伸出的利爪在陈平安背后几毫米的位置止住,眼神疑惑的看着陈平安的背影。
九叔你若是再不来就等给我收尸吧!
陈平安脸色煞白,目光低垂,瞅着那些被阴风吹动的沙砾,如蝼蚁一般瑟瑟发抖,他此时已经用尽了本事,尽管不愿承认,但事实上他也只能寄希望于天意了。
“哒哒~”
便在这危机关头,一道身穿玄黄道袍,流云仙鹤,气宇轩昂的道人虎虎生风的向他踏来。
“恶煞!休伤我徒儿!”
一声厉吼如洪钟大吕,凭空炸起惊雷,震得陈平安脚下都有些摇晃,但就是这道声音,点燃了陈平安心中希望的火炬
“九叔,我可算是把你盼来了!”
陈平安抬起头,终于见到心心念念的九叔,激动的眼上蒙上了一层泪纱,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这九叔给的安全感,真是太足了!
“蹲下!”
九叔急吼一声,身影一纵飞身而起,陈平安立刻依言照做,只见一只黑鞋刹那间从头顶飞过,一脚踹在恶鬼头顶。
恶鬼怨毒的看向九叔,心中已将这个破坏自己计划的道士,骂了许多遍,此时再被他踹中脑袋,更是愤怒交加,硬吃这一脚后,诡异的身躯挺立在地上,纹丝不动,伸出诡异干瘦的手掌,直取九叔的脑袋。
危机关头,陈平安急走两步给九叔让开位置,九叔险之又险的躲过,落地后九叔从包袱中瞬间抽出一把金钱剑,横挡拦下了恶鬼的进攻,金光四溢,火星洒落。
“这恶鬼好生厉害,九叔能斗的过吗?”
陈平安又后退了几步,蹲在地上,大口喘气,看的前方焦灼的战斗,内心惊讶犹如洪水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九叔被恶鬼逼退了两步,内心暗惊,这金钱剑是自己供奉在祖师坛前数十载的法器,竟奈何不了这恶鬼分毫!
九叔一个晃神,恶鬼抓住机会再向他头顶袭来,呼啸的利爪带着罡风,有锐不可当的架势。
九叔神情越发紧绷,刹那间从左手中掏出定身符粘在恶鬼手上,那呼啸而来的利爪像是被灌了水泥,立刻变得无比沉重。
这定身符虽然神异,但想要制服这只拥有鬼蜮的恶鬼,还是不够格的,很快符纸上就冒出黑烟,转眼燃烧起来,化作灰飞。
九叔自然是知道这一点,而他计划中所需求的就是恶鬼的这一瞬间的停滞,金钱剑在手,须臾间高高抬起,九叔一剑斩下,飞溅起的金色光芒如同一把巨大的剪刀,瞬间将恶鬼停滞的右臂截断。
“啊!”
恶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恶鬼像是从深渊中爬出,浑身扬起的黑气,全是对于这个世界的怨念,此时这股怨念更是有了目标那就是面前的道士九叔。
“牛鼻子!!你给等着!我饶不了你了!”
然而恶鬼在短暂的怨毒对视后,眼神中黑光稍纵即逝,咆哮了一声,黑色的鬼影一闪,居然选择了暂时撤退。
可九叔就是为了收拾这只恶鬼而来,如今已然交锋,更占了优势,怎会让他如此轻易逃走,立即便要追上去,可忽的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找到陈平安急的位置声喊道:
“平安,那些被恶鬼控制的村民已经被我制服,你去将他们搬出村落,若是恶鬼卷土重来,他们也能安然无恙!”
九叔真是高明,这是在做两手准备,哪怕杀不掉恶鬼,将这村庄中的村民全部救出,也算是不负聂老伯所托。
陈平安点了点头,思绪流转,想起了一个很重要细节准备告诉九叔,驱邪符既然可以将潜藏在体内恶魂驱逐,那么要是九叔给自己一点驱邪符,自己岂不是就能将这些村民全都恢复正常了。
“九叔我有一个消息……”
然而等陈平安想明白一切,要向九叔索要驱邪符的时候,九叔的身影在村宅之间来回几个纵跃,已然消失无踪,陈平安呆呆的张着嘴巴,最后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看来只能先将这些村民带离村子了。
清沙在脚边划过,嫩草在四周疯长。
酒席的广场也是一个疯长的草场,几块凌乱的石头随意摆放着,一块最大的磐石上,好似还写有一个书字。
陈平安并不在乎这些石头的历史,他此时已经走到宴桌前,目光在一众被定身符贴住的村民脸上扫视,嘴角慢慢掀起,在心里默默为九叔点了个赞。
这下好了,有了定身符,就算走出村子也不用担心这些村民体内的恶魂出来捣乱了。
但这并不代表没有别的麻烦。
陈平安先是走到一个最近的村民跟前,眼睛的余光扫向桌子,灰色酸枝木桌上摆放着九个碗碟,其中八个已经空了,唯一剩下的只有泛着油光的花生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