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
夏夜的和风拂过一名少女的脸颊,吹向威严的长安城。
她用玉指理了理额前的秀发,月光映入她的眼眸,如同映入清水。伴着皎皎月光,少女翩翩起舞。
一步一转,一举一动,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引得观赏的众人屏着呼吸,深迷其中。
最令人惊奇的是少女身上竟长有数根细丝,被她身后的少年郎牵着。
少女的一举一动,少年郎仿佛都已熟知,与她共舞。
一舞舞毕,众人被月光映衬,久久未能缓过神来。
少年郎看着他们沉迷的神情,犹犹豫豫的张开口。
“叔叔婶婶……舞完了。”
众人被他的话一惊,连忙笑着对他称赞道:“小昱的傀儡术已经达到出神入化的地步了吧?”“伎艺界的顶流也不过如此了。”“这次盛宴必得君王赏识。”
在众人的称赞声中,少年不好意思的挠头笑着。
“斗仁昱。”一阵沙哑的声音从众人的身后传出,众人闻声纷纷让开一条道路。
少年连忙将少女般的傀儡收好,对缓步走来的老者深深鞠了一躬,“先生!”
老者点了点头,深沉的对他说:“斗仁昱,明日你就要入京参加君主的盛宴,一定要休息好。”接着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盛宴上好好表现,一定要得到君主的赏识。”
众人都沉默了,一改刚才嬉笑的姿态,他们都垂下了头。
良久,众人中才有人小声开口:“小昱真的要离开我们了吗?”
此话一出,众人抬头望向斗仁昱,他们的眼中饱含着惜别之情。
老者也沉默了,但很快他又说到:“只有得到达官显贵的赏识,我们戏人才有出路,不然只能随风入草。况且,‘伶人一舞动京城’不是哪个戏人的追求?”
“我们的小昱,是戏人界的天骄,年纪轻轻就能将傀儡舞的如同真人。我们之中,也只有他可以揽取贵人的目光了。”
众人的头再次底下。
他们明白,他们只是不希望抚养了十几年的孩子从身边离去。
十几年的光阴,扬名的不只有斗仁昱戏人界天骄的身份,还有他们如血情深的戏班!
“都别这样了,应该高兴才是。”一位年纪稍长的老妪堆起笑容。不难看出,她笑的十分僵硬。
“对对,都别愁眉苦脸的,孩子有出息了,能忘得了咱们嘛。”一位大叔也附和。
众人都连忙笑起来,打破沉寂的氛围。
斗仁昱看着抚养他至今的叔叔婶婶,鼻头一酸,说不出话来。
老妪又说:“多亏小昱,朝廷才为我们发请帖,让小昱前往京城。这已经是戏班莫高的荣誉了。”
众人附和着。老者看着斗仁昱,迟迟说不出话来。
他被老妪捶了一拳。
“老木头,孩子都要出人头地了,你也不笑笑。”
“是,是。孩子能有出息,咱高兴,咱都高兴……”老者扭过身,擦着自己的面庞,“这夏伏天真热,头上全是汗……”
斗仁昱见此情景。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无从下口。
过了良久,他才艰难的张开口,似泣非泣:“叔叔婶婶,还有先生……仁昱这几年承蒙你们的照顾……仁昱定然不会辜负你们……你们的教导我不会忘记的……”
一语未罢,就又说不出话来。
老者背对着他点了点头。
老妪见状对着斗仁昱笑着说:“小昱你好好休息吧,明日早些入京……老木头都激动的身体不适了,我扶他去休息……你也早些休息。”
说着她便将老者扶出戏场,并告诫众人早些带斗仁昱休息。
斗仁昱望着两位老人佝偻的背影,眼眶不觉变得模糊。
他们的戏班,要巡回于大江南北。而能够进京为皇室献艺的,有多会被达官贵人选中,待在贵人府中,难得一出。
此时一别,又不知何时相见。
在众人的陪伴下,斗仁昱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躺在床上,眼光瞟向窗外的明月,默默地抚摸着装有傀儡的匣子。
“一定会‘舞动京城’的!”
翌日鸡鸣之时,在众人的送别下,斗仁昱背着行囊和木匣,前往风集云涌的唐国京城——长安。
唐国,作为大陆上最为昌盛的国家,北临漠北,南达滨海,西靠葱岭,东至东沧,西北紧邻大疆。疆域辽阔,国力强盛。
大城市就是不一样,刚刚入城,斗仁昱就被城中的繁荣深深吸引住了。
对于一直在民间演艺的斗仁昱来说,这里简直就是户户高楼,步步大厦。
街道旁的商品摊上,琳琅满目的东西让他应接不暇。他的两眼放光,忍住购买的欲望,找到专门的旅店。
“这些都是来参加盛宴的吗?”望着店门前络绎不绝的人群,斗仁昱脑门上出现一抹黑线,“这有点挤啊。”
艰难的穿过来往的人群后,斗仁昱望着楼梯上涌动的人群,又陷入了沉思。
肝!
他正要带东西冲向楼上,却被一名管理模样的人拦住。
“预约过还是有请帖?”管理客气地问道。
斗仁昱忙将请帖递给他。
管理接过来,仔细的审查了一下,便又将请帖递给斗仁昱。
“请跟我来。”
管理员带着斗仁昱绕过拥挤的人群,来到旅馆的后方。
旅馆的后方与居民住宅相邻,道路并没有旅馆正门前的宽阔,人流也较少,环境也更为清净。
后门门前,赫然站着几名身穿禁军装备的士兵。
“临时更改住房,还请见谅。”管理对他解释原因。
原来旅店正门的人群,虽然并不都是来参加盛宴的,但多少都与盛宴或参加盛宴的人有关。
他们有的是来到京都与贵人做生意的商人,有的是从偏远地方赶来的贵族或随从。
“当然,最主要的是诸部落的人。”
朝廷开设盛宴的原因,就是为了庆祝大疆诸部归附唐国,以显唐国富强。“只能说唐国强盛,归附的部落众多,因而将部分人移住至被旅馆直接接管的半居民房区。”管理将斗仁昱带到一栋木楼前。
对于斗仁昱来说是木楼,其实就是有两层的小木阁。
“这是你的住所,你可以在盛宴期间随意支配这里,有事情的话可以直接告诉门前的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