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家。
哐当!
哐啷!
一个满身是伤的年轻人,披头散发地肆意打砸着室内的一切。
碎瓷,残椅,断臂,破躯……
他要发泄满腔的怒火,抑郁,乃至悲痛!
“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
年轻人抬起头,正是从天劫下脱身的燕凡!
“为什么你还不死?!为什么?!”
他亲眼看着那人从陷入阵法,万雷加身,再到摇摇欲坠濒临死地,最后绝地破境!
帝基!帝基!
为什么那个畜生会是帝基?!
燕凡将手指抠进掌心,鲜血淋漓,流了满地,犹不自知。
啪啪啪。
门口走进一道人影,拍手走进房内,看着周遭的一切,啧啧道,“怎么,除了发怒之外,连报仇的心都没了?”
“你还有脸说!”
燕凡骤然转过身,朝着身后的黑衣人大吼道,全都是这家伙,如果不是他,燕家就不会与那小畜生撕破脸皮!
全都怪他!
“还有你那阵法?!”
“如果不是你的阵法护他一程,他已经被我的天劫劈死了!你究竟是谁,为何要帮他!”
“呵呵,小子,自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莫要随便甩锅在本座头上,本座可担待不起。”
黑衣人随手一挥,阵阵无形波浪自他的手心中散发,将房内的一切杂物尽数烧作灰烬。
“你!”
燕凡瞳孔一缩,这人实力远胜自己!
“哼!”
黑衣人目光中流露出一抹精光,打量片刻后,转身离去。
燕家与燕云尘的擂台,他全程在场,只是没想到明明所有的布置都没有出现问题,结果那小子竟然不惜修炼禁术破开局面!
这样也让黑衣人没有再继续观察下去的兴趣。
他当然也有想过是燕云尘恢复修为,只是再怎么想破头皮,他也想不出天底下还有谁能够让一个废人在短短七天之内踏入修炼之路,更何况是凡尘之别的筑基!
想到这里,黑衣人直接化作细沙,飘散在小巷当中,再不见其影。
燕云尘,废!
……
皇城,书房。
周皇躺在摇椅上,静静地望着窗外的那棵梧桐,身后的李总管站姿如松静立在侧。
“是,老奴亲眼所见,他的一身血气如妖似魔,走的是杀伐路子,不同寻常兵家将士的堂堂正正,而是霸道与诡谲混杂,出手时自有黑煞血焰傍身……”
李总管细细描述着今日所见的燕云尘,从气势,性格,灵气,兵器,乃至举止等等一切只要他接触过的,都一字不落地讲述着。
这个过程很长,直到一片梧桐树叶转了几个圈,飘进窗前,落在周皇的腿上,他才打断道:
“你的意思是,那小子将一身血脉尽数耗尽潜能,最终走上魔道的路子?”
李总管点头,肯定道,“是。”
“唉,那意思是此子再无法重现当年风采了?”
周皇轻轻一叹,似是在问着身后的老宦官,又似在自言自语。
功法正邪之分,实际上大多都是论传承而言。
如今天地当中,人族功法最多,也是最适合修炼一途。
所以只要是人族势力中的法脉,便是正道功法。
可如果是仿造妖魔行迹,琢磨出以自身各种代价换取一时战力则是魔道功法。
前者如水,可滋养人身,积年累月下,能够让自身的资质发生好转。
但后者如火,焚烧血肉,长此以往下,能够令修者的根骨产生病化。
所以他才叹息,要知道,今日之局,若是换作昔日,燕云尘早就一剑破之,哪儿轮得到他们在这里伤春悲秋?
李总管目光同样地流露出一抹怀旧之色,张口欲言,可到底还是忍下来,直到面前的陛下再一次开口。
“七国大比近在眼前,也不知咱们的人今年能否再拿个好名次……”
“陛下放宽心,此子哪怕实力大不如从前,但他既然敢以帝基证道,定然可以拿到名额,进入秘境,为您取来那物!”
李总管说着这话,实际上自己都有些不信。
自从燕云尘被昆仑广告天下逐出师门后,大周国已经连续三年没有得到过靠前的名次。
今年虽然有了燕云尘归来,可他终归不再如当年。
虽然在擂台上看着燕云尘以筑基前期单杀筑基后期,甚至还硬刚结丹天劫。
但燕凡是什么根基,老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的筑基后期分明就是被人强行以各种资源堆砌而来,如同空中楼阁,哪怕是从天劫之下逃走,误入假丹境,那也不过是空有其形……
白须白发的老人想到这里,看着面前那道萧条的背影,心中叹息一声,正要再说些什么,周皇再次说道:
“对了,你说那擂台上的阵法,出自何人手笔?”
老人听到这话,眉头紧皱,脑海中开始思索着自己所听闻过的阵法大家成名之作,想了良久,还是摇头,躬身歉意一礼道, “老奴愚钝,这等手笔,闻所未闻。”
“愚钝个锤儿,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周皇撑着扶手,缓缓起身,老人见状,赶忙靠过去,结果被他摇手示意退下。
“用不着,朕好歹还有些日子能撑着,起码这把椅子,安稳交接下去还是能行的。”
李总管低头,强忍着颤音,道:“陛下年富力强,正是春秋鼎盛之际,莫要再妄自菲薄,此话若是有心人传出去,定然会——”
“罢了,罢了,这些事情莫要再提。”
周皇摆手,缓缓踱步到案桌前,正要提笔写些什么,又看到面前紧张的老人,又吩咐道:
“放松点,去找人把燕云尘召进宫来,朕也好些年没见过他了。”
“老奴领命!”
李总管揩了揩眼角,正要转身,周皇的话语又传入耳畔:
“对了,老李,把那老三叫过来,朕倒是想要看看到底是谁给他的胆子!”
“陛下,老奴已——”
“够了, 朕还不了解你?”周皇伸手,将头稍偏向一侧,斜目看着他,“整日里在这些小辈面前冷得跟块冰似的,真要这几个出了事,比谁都赶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