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秦枫带上了炒制好的半斤多单枞茶,又把前几日从府里库房搜寻出来的一套青瓷茶具再次清洗一遍后,用干净的麻布缠绕打包好后,才小心翼翼的放进自己的牛皮包里,留下随身护卫跟小厮,独自一人单骑往平阳昭公主陵而去。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的行踪被数人关注着,其中就包括李二,而这些也都是因为马三宝,因为马三宝不仅透露出了那两首诗,还说了秦枫准备了新茶祭奠公主。
当知道这茶曾是他师尊喝的那种茶时,尉迟恭程咬金几个老流氓若不是被秦琼压着,怕是早就上翼国公府去抢茶了。
他们都知道茶叶是普通茶叶,但都希冀着这些茶叶因为经过秦枫的炮制,能沾上点仙家气息,喝了后不说能长命百岁,能稍微去除点病痛也不错嘛。
秦枫刚出城没多久,长安城门处就又有上百骑冲出,其中带头的就是李二,还有不少朝中重臣,前往的方向也赫然是平阳昭公主陵。
小半个时辰后,秦枫就出现在了平阳昭公主陵的入口处,而随着他的到来,门口的守卫急忙往里面通报。
秦枫还是在那日下马的地方下了马后走到门口等着,他对平阳昭公主可以说是十分钦佩的,所以非常守规矩。
不一会儿,马三宝跟秀云就出来了,看着秦枫背着一个不小的包袱,顿时好奇了起来。
“马叔,云姑姑,小子如约带来了新茶,还请姑姑让人准备红泥小火炉跟铜皮水壶,我们这就去陵前给公主献茶,如何?”
秦枫行了一礼后说道。
“好,走,姑姑我这几日可是一直盼着呢!”
秀云听到秦枫是来献茶的,安排人立马去准备,自己二人则是开心的招呼秦枫往里走,他二人是真心喜欢上这个小子了。
三人漫步往里走着,等到来到陵前的时候,这边已经有人拿来了燃着的小火炉跟装了山泉水的水壶了。
秦枫三人在陵前与平阳公主的墓碑分四方落坐,秦枫从背包里拿出一块这两天削出来的简易红木茶盘,然后依次摆上自己拿来的青瓷茶具。
因为老军长喜好功夫茶,所以对于功夫茶的茶艺秦枫自小就学过,故而秦枫在水沸的这个过程中,按照后世的茶艺步骤一步步的进行着。
旁边观看的马三宝跟秀云都看出了秦枫的动作十分熟练,以往肯定经常做这些,而且那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更是充满了美感跟视觉享受。
很快,水沸了,秦枫才从背包里拿出那用竹筒装好的茶叶,小心翼翼的用新制的竹茶勺取出适量的茶叶放到茶壶里,添水洗茶后便是冲泡分茶,这动作的期间一股若有若无的茶香弥漫开来。
马三宝跟秀云二人伸头看向青瓷茶杯里的茶液,白色的茶杯里装了八成满的黄腾腾茶液,杯里一缕缕氤氲正在飘萦而上。
“秦枫如约奉上新制茶的第一杯茶水,请公主殿下品鉴。”
秦枫看向平阳昭公主的墓碑,拱手一礼后说道。
说完秦枫端起墓碑方向的茶杯,如同敬酒一般,将茶液缓缓倒在了青石板上,秦枫等到倒完茶水,才把青瓷杯放回茶盘上。
“三妹虽说生前无法品鉴此新茶,但却能得你秦枫如约奉上的第一杯茶水,也应当是满足了,既然第一杯茶水三妹已经品鉴了,那么第二杯就由朕来品鉴如何?。”
马三宝跟秀云静静的看着秦枫肃穆的给平阳昭公主敬完茶,刚准备开口说话,就听到台阶下一个浑厚的声音说道,随着话音出现的便是李二跟二十多个朝中重臣。
秦枫三人急忙站起来给李二行礼,李二摆摆手让他们无需多礼,先是来到碑前给平阳昭公主上了一炷香后,才转身来到茶盘前坐下。
身后的那些朝中重臣们也是纷纷上前上了香后,才分开三方席地而坐,唯一没人坐的方向便是平阳昭公主墓碑所在的方向了。
“此茶汤与往日茶汤相差甚大,闻其茶香沁人心脾,观之茶汤黄而不浊,此茶如何品,枫儿你说说。”
李二席地而坐后,看着青瓷茶杯里的茶液,闻着飘出来的茶香,满意的点点头说道。
“茶有三口,一口试茶温,二口品茶香,三口方为饮。呷茶入口,茶汤在口中回旋,顿觉口鼻生香。请陛下品鉴。”
秦枫照着后世老军长说过的一种品茶方法说道。
“噢,那朕可得好好品鉴下了。”
李二说完端起原本云秀的那一杯,开始品鉴了起来。
一杯茶并不多,很快就被李二喝完了,喝完后的李二觉得口齿生香,茶液回味甘甜,有种还想再喝一杯回味的渴望,这股甘甜顿时征服了他的味蕾,眼神也随着亮了起来,看向了秦枫。
“陛下,如何?”
秦枫问道。
“好,好茶,与平日之茶汤截然相反,喝完顿觉口齿生香,味甘而不苦,咽下后更是有一种甘甜的味道,很想再继续续上一杯,好,好茶。”
李二赞叹着说道。
虽说还有两杯茶,但是由于这是在平阳昭公主陵前,所以就连人群中的尉迟恭等老流氓也不敢这时候出来抢喝这两杯茶。
“马叔,云姑姑,那日小子便说了,这茶第一杯奉给公主,既然第二杯被陛下饮用了,那么这第三杯第四杯,小子则想请马叔跟云姑姑品鉴了,还请饮用。”
秦枫听完李二的评语后,对着身旁的马三宝跟秀云说道。
马三宝跟秀云转头看向李二,李二微微点点头,两人便顺势端起茶杯,学着刚刚李二的方式,品鉴了起来,喝完后也都是赞誉不断,秦枫笑而不语。等到三人喝完,秦枫却没再继续冲泡,这时候后方的尉迟恭就开口了。
“枫小子,继续弄几杯出来让我等也尝尝啊。”
“尉迟叔叔,现在是在平阳昭公主陵前,若还在这品茶,是否有所不妥呢。”
秦枫对着尉迟恭说道。尉迟恭听完也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伸手挠了挠头,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无妨,三妹生前最喜邀人品茶,如今三妹故去数年,我等以一场品茶祭奠三妹是为一桩美谈。”
李二开口说道。
“那小子就继续冲泡了,劳烦云姑姑让人拿来空桶。”
秦枫端起水壶开始以热水洗茶具,而那边也有下人快速的拿来了个空桶,秦枫将废水倒了后,又添水冲泡了四杯。
“玄龄、克明、玄成、叔宝,这四杯茶就由你等四人品鉴吧。”
李二看着秦枫有模有样的动作,也是觉得赏心悦目,看着又冲泡出来的四杯茶,开口说道。
单枞茶虽说耐冲泡,但是只有头几泡味道最好,而且这次的茶只能算是粗制的新茶,秦枫不想让这些朝中大佬们初次品尝便有所缺陷,都是三泡后就变换了新茶。
很快在场众人纷纷都喝了一杯,不少不喜以往油腻茶汤的文臣们都顿时喜爱上了这种清茶,但是场合不对,便不好开口询问秦枫。
“呵呵,既然茶已品过,那么我等便离开了吧,莫要再扰三妹安宁了。”
李二端起最后一杯茶,敬向平阳昭公主墓碑,然后将茶液如秦枫之前一样,倒在了青石板上后,招呼着众人离开了。
出了陵区,尉迟恭等人就上前来询问茶的事了,秦枫咬死不松口,只说暂时只有竹筒中的这些了,而且这些是许诺留给马叔跟云姑姑的,不能给他人。
李二转头看了下马三宝跟秀云,都是不好意思下手抢的主,干脆就选择不开口了,反正回头秦枫新制了肯定会分给自己一份的。
最后秦琼帮忙解围说将来秦家会开一家茶坊,到时候制作出来了再送到他们府上,不过现在秋初,新鲜茶叶匮乏,所以只能等明年初春才能每个人都送上一份了,这才尉迟恭这些老流氓们放弃了去秦府搜查秦枫的院子。
而这种新茶则被李二假公济私的以平阳昭公主的闺名命名为秀宁茶,隔日午后,马三宝便拉着三辆装满从茶园里采摘来的新鲜茶叶来到了秦府,交给秦枫制茶。
这才两天不到的时间,平阳昭公主陵前的茶会已经在长安开始传了开来,真的如李二说的,是一桩美谈。
然而让秦枫没想到的是第三天的清晨,还不待秦枫拿着秀宁茶去应袁守诚二人之约,就有宫中内侍送来一幅字,打开一看只有秀宁茶三个字,落款是李渊。
原来秀云得了秦枫的茶叶后,专门匀成了三份,一份送给了李二,一份则是送给了太极宫里的李渊,李渊知晓其中缘故后,大笔一挥专门给他写了这么一副字。
虽说现在李渊的字或许比不上李二的字,但是因为涉及平阳昭公主,这三个字的含义跟重量可就比李二写的更重了。
李二也是个会做人的,借此时机套用李渊跟自己的名义宣布明年二月大祭平阳昭公主,打算以此动作来博下老爹的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