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威胁!”
道衍指着寺外佝偻身躯的藏民:“法王看看那些百姓,你觉得他们会在什么时候联合在一起反抗。
中原王朝的历史你也知道,只要这些百姓出一个陈胜、吴广之流,你们这些贵族很快便会被百姓推翻。
就算百姓不推翻,法王能保证自己的后代不会有朝一日会变成百姓?
世事无常,没有人会一直是贵族,也没有人会一直是百姓。”
话到这里,道衍嘴角上扬:“法王,既然你知道贫僧是陛下派来的,你就没有想过阐化王也知道这事?
他不杀贫僧,你却杀死贫僧,要是陛下怪罪,你说他会不会借大明的刀,砍你的头。
要知道,帕竹噶举派正是因为推翻萨迦才能成为乌斯藏的领头。”
贡嘎扎西被最后一句话给惊出一身冷汗,他敢肯定札巴坚赞必然知道道空就是道衍。
他能得知道衍是有个神秘人告知他,这个人难免不会告诉札巴坚赞,就算这个人不说,大明皇帝也会暗中派人告诉札巴坚赞。
‘早知道就当不知道了!’
贡嘎扎巴此刻陷入两难,和大明合作必然要得罪札巴坚赞,说不定还没等大明军队过来,自己就已然身死。
若是不和大明合作,这道衍必然会找其他人,到时候萨迦寺也会覆灭。
贡嘎扎巴思虑之际,道衍再次出声:
“法王,燕云十六州对中原王朝有多重要,西北之地对中原王朝就有多重要。
而且,黄河源头就在乌斯藏,你觉得大明会付出多大代价拿下乌斯藏?
你只需暗中帮贫僧一把即可,又不需要你大张旗鼓的反对阐化王。”
贡嘎扎西看了眼道衍,随后闭上眼睛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贫僧需要问问佛祖,还请大师多住些日子。”
“阿弥陀佛!贫僧会一直在此地诵经念佛。”
道衍根本就不怕贡嘎扎西不配合,他又不是只认识这个人,大不了去找格鲁派,他们可一直想和大明合作。
他现在担忧的是谁把他身份告诉贡嘎扎西,这个人是不是看穿了大明计划,想要从中破坏,而这个人是谁?
‘李善长?汤和?还是南方商人,亦或者原来的地主?
不对啊!大明老一辈勋贵是没了权力,可他们孩子大多都被陛下重用,何必要做出坑儿子的事?
知道全部计划的只有陛下和方时,知道我在这里也就那么几个。
不行,得问问锦衣卫!’
想到此,道衍向自己房间走去,刚到半路就遇到一个僧人迎面走来。
刚侧过身子让开一条路,僧人却还是撞向道衍,紧接着一张纸条塞进道衍手中。
道衍瞥了眼手中纸条,又回头看了眼僧人,心里忍不住吐槽,这锦衣卫越来越像地沟里的老鼠,真是无孔不入。
回到房间打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字:聪明反被聪明误!
道衍知道这句话说的是谁,既然已经有了答案,他也不想继续写信回去问锦衣卫,随手把纸条烧掉后开始打坐。
与此同时,魏伦也来到安南,并在升龙城顺利见到嬴苏。
“草民魏伦拜见嬴长史!”
“坐!”
嬴苏看着手中信件微微颔首:“信我看了,不过安王前些日子已经回京成婚,你来的不巧。
既然你府上也有为国为民牌匾,经商这点小事就没必要打扰到安王,你跟本官说即可。”
“多谢长史,草民感激不尽!”
“安南周边就四个国家,暹罗、南掌、真腊、大黎朝。
细盐、衣物、这些东西已经有许多商人参与进去,你若经营此类商品,本官只能给你免一点税,不会给予你其他帮助。”
“不不不!”
魏伦连连摇头:“草民想将乌斯藏的法器卖于暹罗、真腊两国,该多少税就多少税。
只希望长史能帮忙介绍几个这两国的大商人。”
“嗯……”
嬴苏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这也不是不行,不过你也知道做事总要付出一点东西。
就像做生意,你得有成本……”
“明白!”
魏伦扫了眼周围,见四下无人,从袖子里拿出一沓宝钞放在嬴苏桌面上:
“这是草民做生意的成本,还请……”
“砰!”
“放肆!”
嬴苏重重拍了下桌面:“你把本官当什么人?本官从来都是一心为民,你怎可拿钱财侮辱本官。
看在你我第一次见面的份上,本官这次就不跟你计较,还不把宝钞收回去。
你要是钱真多到没地方花,城北有个嬴氏养老院,把钱捐给他们,也算做好事。
正所谓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何为阴德?做没人知道的善事才叫积阴德,知道吗?”
“啊!”
魏伦张大嘴巴,这次真被嬴苏的无耻给震惊到了,什么积阴德,这家伙就是想要偷偷摸摸收受贿赂。
为了收贿赂还特意弄出个养济院,这比陈献的学校还要无耻。
“啊什么啊!还不快点把钱收起来,你放心,看在为国为民的牌匾份上,本官定然介绍两个大商人给你。”
魏伦郑重点头:“长史真乃魏征再世,贤名无人不知。
草民这辈子都无法读书了,只能积阴德给后辈积福,只希望后辈中也能出一个长史这样的清官。”
“孺子可教也!回去好好休息,明早本官带你去见人,不要让本官失望。”
“多谢长史,草民必然不辜负长史期望!”
此刻魏伦既觉得幸运又觉得恶心,幸运的是嬴苏是个贪婪之人,用钱就能收买。
‘还得去一趟真腊,也不知赵民言有没有换地方住。’
赵民言并没有换位置,他根本不担心魏伦敢说出他的位置,哪怕说出也没关系,他不认为大明朝廷会为了他一个人而起大军压境。
上次大军压境,大明都没想过一定要搞死他,更何况是现在。
只是令他没想到,时隔好几年,大明居然还有人记得他,而且这个人他以前还见过。
“张淮?”
看着走进来的两道身影,赵民言满脸不敢置信,这个建安知县居然还没死。
“哈哈哈!”
张淮躬身行礼:“赵先生,好久不见!介绍一下,我身边这位乃锦衣卫同知,陈文正。”
“你怎么还没死?”
赵民言脸色异常难看:“为什么?你应该早就死在福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