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皇后的死亡,对朱元璋打击不可谓不大,哪怕提前知道,朱元璋一时之间也不能走出来。
在马皇后灵堂前,朱元璋呆愣愣的坐在棺椁旁,眼里的泪水早已干涸。
“爹,你还是吃点东西,再这么下去身子受不了的。”
“标儿,你娘走了!她不要咱们了!”
朱标暗暗叹息一声,这句话他听了无数遍,每次劝朱元璋,都会听到这句话。
想到朱元璋已经好几天没有进食,朱标决心做个不孝子:
“爹,你要是再不吃饭,儿子立马叫人再打一副棺椁过来。
最好趁早驾崩,免得明年大孙出生,看到你这半死不活的模样,吓得哇哇大哭。”
“大孙?”
朱元璋有些懵逼:“什么大孙?大孙不都成婚了?哭啥?”
“我的大孙,又不是你的!”
“你的大孙?”
朱元璋一下子回过神:“对哦!咱大孙成亲了,明年说不定咱就有曾孙了!
妹子,你怎么这么傻,怎么不等着看看曾孙呢?
妹子啊……呜呜……”
“爹!你要是再不吃饭,你大孙都要断子绝孙。
这些天雄英处理奏疏一直到子时,他才刚成婚,你就别害他了!”
“混账玩意!”
朱元璋厉喝一声:“你怎么做皇帝的,奏疏是你看的,关咱大孙什么事。”
“娘死了,爹也要饿死,都成孤儿了,你有心情做事吗?
最讨厌你这种人,只顾自己一点也不顾别人。
你最好吃饭,不然朕明天就退位!”
“你敢!”
“你可以试试,看我敢不敢!”
“哼!”
朱元璋一把夺过朱标手中的碗:“你娘临终前安排方小子去安南,你怎么想的?变法一事没有他行吗?”
“可以!”
朱标微微颔首:“方学士很早之前就在教导八部官员,他们足以应对变法时出现的各种意外情况。
安南也不是非方学士不可,只是他曾教导过允炆,让他去最合适。
方学士曾说过,大明一定要做到缺了谁都行,如此才能长治久安。”
“咱在想,安南此地要粮有粮,要兵有兵,还有允炆这个皇孙。
方时现在又去了那边,他要是有……”
“爹!”
朱标满头黑线:“你当二弟他们吃素的?火器是掌握在朝廷和四弟手中,不是在其他人手中。
你要是没事,就去看看汤叔和韩国公,别想这些有的没的。”
“你不懂!方小子他不忠于任何人,也就信任你娘。
咱这些天想到叶兑和陈遇,总觉得方时还有事在瞒着咱。
咱老了,不想再去猜,不如带他一起下去,免得你将来难做。”
“他能瞒过你,不代表也能瞒过儿子!”
朱标眼神微眯:“爹,儿子实话告诉你,方时瞒的是什么。
听完之后,你就别再管朝堂上的事了,好好养老。”
“行!咱答应你!”
“造反之术!”
朱标轻声开口:“只要大明继续走历朝历代的老路,很快会有人接替天心即民心的理念,然后用云南之政收拢民心,最后再打着你和儿子的旗号造反。
为何要将安南的事写在史书上,就是给后人借鉴用的。
为何要让天下人都读书,就是想着每个都能看懂字,知道什么样的制度对自己好。”
“那……”
话未出口,朱标出声打断:“儿子要的也是这效果,儿子的志向从来不是朱家后代一直当皇帝。”
说到这,朱标缓缓走向殿外,一道正午的阳光正好落在朱标身上:
“爹,儿子要的是大明这个国号一直存于世间,要的是不管谁当皇帝,都要用大明这个国号。
大明终始、时乘六龙以御天,儿子要大明像日月一样亘古长存!
儿子要让所有人知道,大明代表着天上日月,将永远照耀每个人!”
“标儿……”
朱元璋怔怔望着朱标离开的背影,他发现他此刻才真正了解朱标。
最初他以为朱标要做汉文帝,后来觉得朱标想做尧舜,现在才明白这朱标想做日月。
朱元璋自嘲一笑:“妹子,你说咱是不是太小家子气。
标儿和方小子把权力当做完成志向的工具,咱却把权力当作志向……”
朱标是第一次袒露心声,若不是朱元璋又起多疑之心,朱标根本不会说。
方时想做什么朱标知道,朱标想做什么方时不知道。
这就是朱标为何如此信任方时的原因,他原先还担心能不能完成自己的志向,方时出现后他看到了希望。
在方时提出那南天门计划后,朱标可以肯定,只要给予方时足够信任,或许真有天能像里面的玄女一样,送大明将士上天。
刚走进谨身殿,朱标就听到呵斥声:
“四叔、孤的好四叔,你们能不能要点脸啊!
两个人加起来快一百岁了,当街斗殴,还是在这时候,真不怕祖父砍了你们啊!
舅姥爷,四叔小你一辈,你说你跟小辈打架有什么好处?打赢了正常,打输了要被人笑死。”
“太子殿下,都怪燕王,是他先出声挑拨……”
“行了!”
朱雄英抬手打断:“事情都发生了,追究谁的错误有用吗?最重要的是解决问题。
这些天我先替你们瞒着,你们别再惹出事。
怎么处置,等丧礼结束再说!”
说到这,朱雄英将目光转向方时:“方学士,你回去后把这事告诉郡主。”
“别!”
蓝玉大急:“太子!太子!我们是亲戚啊!小宝那丫头比她娘还恐怖,别告诉她。
这样,臣保证,以后看到燕王就绕路,绝不起冲突,臣发誓!臣对着紫金山发誓!”
朱棣撇撇嘴:“早这样不就好了?”
“四叔!”
朱雄英瞥了朱棣一眼,随后看向手中奏疏,淡淡开口:
“就这样吧!别再闹出事了,否则我也不知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你们是长辈,我不能做什么,可是二叔、三叔还有宁安郡主,他们可不会管这些。”
“太子殿下,小宝还是很乖的,跟秦王他们不同。”
“不要脸!”
蓝玉一脸鄙夷看着方时:“小宝什么样我比你清楚,能把小宝教成那样,你们夫妻俩真是缺心眼。
就那样,你看以后谁敢娶小宝,真以为还能再出一个你这种不要脸的人?
老夫当初就该把小宝放在梁国公府亲自教导,而不是放在你们身边。”
“岳父,你够了啊!不就坑你一次,至于记这么久吗?那是你亲外孙女,有这么记仇吗?”
“有!让我成为勋贵之间的笑柄,这仇大着呢。”
“舅舅,还是多去看看宁安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