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青速度比朱元璋想象的更快,短短一个晚上时间便将事情来龙去脉调查清楚,并在次日一早将这些勋贵家的公子哥一网打尽。
等朱元璋带着将士和百姓来到府衙时,曹青已经在里面审案。
“周省,你堂哥周骥胆子都没你的大,你真是不怕死。”
周省满脸不屑:“他就是废物,明明是江夏侯府独子,这几年还过得畏畏缩缩,简直丢人。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本公子可没有逼迫他们,全凭是否自愿。”
“自愿?”
曹青面色一沉:“本官也用你的方法对付你,看看你是不是自愿。”
“曹青,你别忘了,我大伯是江夏侯。”
曹青猛然站起身:“本官告诉你,别说你大伯是江夏侯,今日你就是江夏侯本人,也得交代清楚事情始末。”
话落,曹青拿起桌面的纸张,随后扫了眼众人:
“洪武十八年三月初七,周府派遣护卫,强制将凤阳府二阳里十户百姓收为家中杂役,并签订百年契约,期间打杀百姓郭红一人,可有此事?
洪武十八年五月,退伍将士张溪一家被杀,此事与你们是否有关?”
曹青扬了扬手中纸张,冷笑连连:“你们做的事桩桩件件都记录在这,锦衣卫千户王凤已经全招了,你们还想继续顽抗到底。”
“曹大公子,这些事我们也不知道,都是家里管事自作主张,我们这就回去将罪魁祸首送过来。
怀远侯与家父一向交好,小弟自然不会让你难做。”
曹青随着声音望去,看清人后不由得愣了下:
“王礼?”
“曹公子还记得小弟,实在荣幸之至!”
曹青看了眼桌面上名单,脸色极速变换,随后归于平静:
“本官最后给你们一个机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别以为找个替罪羊就能蒙混过关。”
王礼脸色彻底冷了下来:“曹青,你就这么不给面子?你能向朝廷交代,能开启变法不就好。
今日你若不给面子,等我二哥知道,你能好过?”
“砰!”
曹青重重拍了下桌面,高声喝道:“到了这地步,你还不死心,觉得定远侯公子的身份能救你一命?
今日,本官就让你死心。”
说罢,曹青对着门外大喊:“把人证、物证带上来。”
不一会儿,锦衣卫带着十多个身着粗布麻衣的百姓走进来。
看到这些人,王礼脸色变得异常苍白: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你让你家管事犯下杀头大罪,他自然也会给自己留下后手,以免被你杀人灭口。
本官给过你们机会,既然没把握住,那就等着秋后问斩。”
“秋什么后!咱现在就要剥了他们皮!”
门外朱元璋领着一群人走进来,看到王礼的瞬间便重重踹了一脚:
“定远侯怎么生出你这种孽畜,连周骥那个小王八蛋都比不上,咱今天就当着全凤阳百姓的面砍了你。”
看到朱元璋,大多勋贵之子吓得魂不附体,直接匍匐在地,整个人开始颤抖。
王礼知道朱元璋从不开玩笑,他想杀人可不会管你是谁,索性破罐子破摔:
“周骥算个屁!他若不是占着嫡长子的身份,他也得做出这事。
吾等都不能继承侯府且家中兄弟众多,若不及时为自己打算,将来大哥继承爵位,吾等还有什么富贵可言?”
“你们是亲兄弟,难道你们大哥会看着你们饿死?”
“又不是一个娘生的,哪来的亲兄弟。”
王礼冷笑一声:“嫡庶有别,上皇怎么对待陛下和秦晋燕三王,又是怎么对待其他皇子的?
勋贵们有样学样,我们这些庶出子嗣将来能多好?
陛下想杀就杀,王礼不后悔自己所做所为!”
“无可救药!无可救药!”
朱元璋怒吼出声:“把他们给咱带到城门上,咱要亲手剥了他们皮。”
“慢着!”
曹青上前阻拦:“这些人所犯之事有轻有重,还未审问清楚,上皇不可因怒杀人。
况且,王礼所犯的乃是死罪,其卷宗还要交给刑部、大理寺查验,最后还要交给陛下确认,如此才能处以极刑。”
“放肆!”
朱元璋勃然大怒:“曹青,你想违抗咱得旨意?”
曹青一点也不怂:“朝廷自有律法,上皇旨意若影响到律法,臣自然不敢奉诏。
而且此章程乃上皇亲自所定,上皇是准备出尔反尔吗?”
“咱已经不是皇帝,现在就想当个出尔反尔的小人。”
曹青瞪大双眼,满脸不敢置信:“上皇怎可如此行事,这让陛下如何自处?
王礼等人所犯之事必死无疑,上皇为何不能再等等?”
“咱等不了!蒋瓛,把这些王八蛋全部拉上城门。”
“是!”
曹青大急:“不行!上皇若是想杀了他们,便把臣一起杀了!
臣不想看着大明律法被如此亵渎!”
蒋瓛一脸无奈,直接上前抱住曹青,将其拖出去。
“曹大公子,你就当没看到不行吗?”
“不行!”
曹青怎么也挣脱不开,只能高声呼喊:
“上皇,不可因怒杀人,令礼法荡然无存!
因怒杀人跟因情轻下决断并无区别,纣王杀比干、汉景帝杀郅都、曹操杀杨修都是如此,陛下……呜呜……”
此言一出,整个府衙安静异常,连勋贵之子都忘记求饶。
[我他娘的听到了什么?纣王杀比干?我是比干?]
[难道传闻是真的?曹青这家伙以前真骂过陛下?]
[佩服佩服!]
朱元璋眨了眨眼睛,满脸狐疑:“百室,咱刚刚是听错了吗?曹家大郎这是在骂咱?”
话音刚落,门外又传来一道吼声:
“暴……呜呜……”
李善长瞥了眼门外,轻叹出声:“上皇,曹青只是举出因情杀人的后果,并无冒犯之心。”
“谅他也不敢!”
朱元璋其实也明白,曹青是真敢骂他,他的第一反应也是砍了曹青。
可他明白,曹青这种人可遇不可求,加之出身勋贵,有他在朝一天,那些奸佞小人就不敢妄为。
没有曹青阻止,朱元璋带着这些勋贵之子前往城门口。
或许是给定远侯王弼的面子,或许是给其他勋贵的面子,朱元璋并没有将他们剥皮萱草,而是将他们吊死在城门上。
处理完此事后,朱元璋便待在凤阳居住,直到曹青重新丈量土地后,才悄无声息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