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质还想再开口,朱元璋根本不给他机会:
“好!任何人都需要学,咱当了皇帝不也一样每天看书,每天请教大儒。
张淮虽有失职之处,不过看在其刚上任不久,也没有人教导,此次便算了。
林盛弑父一案,等刑部查清案情始末再决断。
王二冤死、林盛弑父、这桩桩件件足以说明,大明官吏有很大不足。”
说到这,朱元璋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下方众臣,语气带着不容置喙:
“承君志安民生,承志部仿七部制,原国子助教开济为承志部尚书,国子监生陶铸为主事……”
朝廷百官想反对,然而他们找不到理由阻止,或者说他们找的理由根本无法平息舆论,更因为坐在上面的是朱元璋,他们想耍无赖、逼宫都不成。
方时提出承志部是为了什么,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文武百官现在已经可以确定,方时的变法与历朝历代的都不一样。
然而,随着承志部出现,鮑恂也找到了方时的弱点,或者说习惯。
不管是正旦大朝上的变法,亦或者宣承部、承志部,方时总想着做到让所有人哑口无言,让别人找不出办法反对。
对付这种人,只需要耍无赖即可,而朱元璋在位,耍无赖只会死的更快。
[随意落子,却总会串成一条线,一点也不像年轻人!]
[方司柬,我若是拔掉你一颗棋子,你当如何呢?]
[若单单为了承志部,细盐便不会出现在福建,张淮和林盛也不会是最佳人选。]
想到此,鮑恂抬眸看向赵民望:“你上次说过,景川侯世子在福建,而邵武府谢家正准备货物走私海外?”
“是!怎么了?”
“有证据吗?”
“当然!泉州府所有商人都可证明,赵家还有谢家购买茶叶的凭证。”
鮑恂沉声说道:“那就行!你把证据给我,我让人弹劾景川侯。”
赵民望眉头一皱:“如此不仅仅得罪景川侯府,我不会同意。
若没有谢家,福建还能不能掀起大案还要另说,没有大案,吾等变法师出无名。”
“福建那边停下,方时选择建安县必定还有别的原因,我们不能成为推手,顺便试试陛下反应。”
赵民望愣了下,不一会儿便反应过来:
“你的意思是说,谢家参与海贸有可能是陛下所为,晋王最近一直在礼部,也是因此?”
“推测而已,试试吧!”
赵民望苦笑一声:“来不及了!据我所知,福建府大半流寇都被赶往泉州府。
这股流寇联合起来,足有十多万人,全部奔着谢家货物而去。
不仅仅流寇,福建部分卫所,也参与其中,我已经阻止不了!”
“怎么会?”
鮑恂身子微微一颤,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为何?哪怕有谢家参与,何以会闹出这么大动静?”
赵民望轻声解释:“海外诸国虽然利润巨大,可人口总是有限,你多赚一点,别人就少赚一点。
为了抢夺海外份额,细盐他们想拿到,也不会让谢家下场,毕竟谁都知道景川侯府、怀远侯府与永昌侯府交好,而永昌侯府背后又有太子殿下撑腰。
能闹这么大,不仅仅有我在背后推波助燃,江浙那边也应该少不了。
他们一直没办法插手福建官场和卫所,若能闹大,说不定就有可能安排自己人进入福建。”
“算了!”
鮑恂叹了口气:“按原计划实行吧!承志部那边与宣承部一样,慢慢渗透进去即可。”
正如赵民望所言,不仅他阻止不了,任何人都阻止不了此事闹大。
特别是张淮带着林远供状,前往刘家村捉拿刘大山,却找不到人之后,更是让福建、浙江盐商疯狂。
他们付出大量人力物力,派出的探子更是数不胜数,却没有任何收获。
江浙盐商代表齐先生此时也回到建安,刚见到卓中便是劈头盖脸训斥:
“你到底在做什么?为何要阻止谢家?说了几次不要自作主张,你脑子呢?”
卓中沉着脸辩驳:“齐先生,你也收到情报,福宁县林家村村民从村子离开后,便前往莆田涵江口。
刘大山和刘二丫两人从线索看,已经被黄家带走,我们想要配方,只能从涵江口入手。
而谢家货物也在悄悄转移到莆田,若我们不出手,细盐和谢家配合,吾等别说海外份额,大明还有没有我们的份都另说。”
“砰!”
齐先生拿起茶杯狠狠砸向地面,眼中满是愤怒:
“我不知道吗?从我们知道细盐配方那一刻,便掉入对方陷阱。
谁叫你去联系流寇与倭人,还将谢家货物地点告诉他们?
延安侯就在分水关一动不动,你不知道吗?你以为他在等什么?
我已经联系了四川、陕西等地盐商,你现在自作主张,那些盐商还有时间反应过来吗?”
卓中猛得抬起头,脸上满是惊骇:
“延安侯早就准备好平乱?”
“哼!”
齐先生冷哼一声,眼里怒火怎么也消散不了:
“康泰一案让五军都督府彻查天下卫所,可到了福建,却只是随意处理一下。
只怕那时候陛下就想清理福建官场和卫所,由于福建此地山脉众多,又地处沿海。
陛下怕发生卫所将士裹挟百姓,导致百姓要么上山、要么下海,这才缓缓处理。
如今,你成了功臣,将流寇和福建卫所引到涵江口,朝廷大军只要封锁涵江两岸与涵江镇,谁跑的了?
莆田此地乃平原,就算给你跑了,你能跑的过大明铁骑?”
听到此,卓中脸色煞白,吞吞吐吐开口:
“现在阻止不了了!不仅我们,福建商人也动手了,我们该怎么办?”
“现在知道怕了!早干什么去?”
齐先生也是气的吹胡子瞪眼,他本想利用其他地方盐商与福建商人打擂,出了事也与他们无关。
如今卓中勾结流寇、倭人,若是这些流寇、倭人头目被抓,他们就只能等死了。
深吸一口气,齐先生平复自己情绪后,才缓缓开口:
“延安侯此次平乱,必定是从江浙卫所带出的将士,去联系一下,让人一定要杀光倭人和流寇头目。
安排我们的人进入福建和广东盐场,不管如何,细盐早晚有天会替代如今海盐,制盐场所也必定会在沿海,不能垄断就只能分一杯羹。
剩下的就交给我,你不用知道!明早就离开福建,此事还需要尽快和其他人商议。”
“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