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兮儿打了一个响指,谷底的四个药人蹭蹭几下就从谷底的乱石堆里爬了上来。
殷兮儿面带微笑挨个捏了捏四个药人的脸。
“真是好宝贝,躲的真好!”
趴在药人谷上方的狼主在两个石块之间的缝隙里使劲往下瞅。
隐隐约约的看着殷兮儿在好像在摆弄什么东西,但是具体在摆弄什么东西总是有一块视野盲区看不到。
狼主使劲往里挤,想看看殷兮儿摆弄的对象到底是谁。
越是怎么也看不见,狼主的心里就越是急躁。
终于是用力过猛,从谷顶掉了一块石头下去,狼主也终于通过掉下去的这块石头看清了殷兮儿在摆弄什么。
“沙……沙野?”
狼主一下就看懵了。
他知道沙野在殷兮儿手里,但是没想到沙野已经变成了药人。
而且还被殷兮儿随意摆弄。
随意摆弄就算了,沙野还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很乖巧的站在那里任由殷兮儿摆弄。
“之前那些药人不是这样的啊,之前那些药人不都跟活畜生一样横冲直撞的吗,这是怎么回事!”
狼主百思不得其解,眼前的一幕甚至让他忘记了跑。
谷顶的那块石头好巧不巧的掉在了沙野的脑袋上。
虽然变成药人之后没有了痛觉,但是触觉还是有的。
药人沙野缓缓抬头,那一双纯黑的眼眸和狼主对视。
此刻狼主全然认不出自己的竹马,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打死他也不相信自己的竹马会变成这样。
殷兮儿看到谷顶有石头掉下来,猛的抬头往上看。
“谁在哪里!”
狼主随即又和殷兮儿对视在一起。
看到殷兮儿狼主才打了个激灵,才回过神来。
“你怎么没走!”
殷兮儿大声质问着狼主。
狼主下意识要跑,站起来拔腿就跑。
跑到一半狼主才缓过神来。
“我跑什么,是我抓住了殷兮儿的把柄,我为什么要跑?”
殷兮儿也被狼主的操作整懵了。
对她来说狼主知不知道无所谓,反正已经把他们变成了药人,狼主也没那个本事把他们变回去。
她那声发问完全是疑惑为什么自己的蛊虫明明告诉自己狼主已经离开了,结果他却出现在了谷顶之上。
回过神来的狼主气冲冲的按原路返回药人谷。
“你不是说尸体不是你动的吗,你告诉我这些是什么!”
狼主气冲冲的指着那四个药人怒吼道。
殷兮儿一副无辜样。
“奥,你问我的时候我忘了。”
殷兮儿随便找的理由甚至不愿意再走心一点。
狼主顿时火冒三丈,发动内力就准备动手。
殷兮儿才不跟他硬碰硬,打了个响指,四具药人接收到命令,纷纷挡在了殷兮儿的面前。
狼主已经被气昏了头脑,暂时忘记了面前的四位已经是药人了。
“你们竟然敢挡着我?”
“快给我滚开!”
四具药人对于狼主的怒吼置若罔闻。
殷兮儿再一个响指打出,四具药人随即对狼主发起进攻。
沙野莽足劲一拳轰过来,狼主看他真的对自己出手,先是震惊,然后险险的反应过来曲臂抵挡住这一拳。
但是沙野可是实打实的没有借助任何外力升境的武学至臻。
这一拳直接把狼主打退了数十米。
“狼主冕下,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很复杂,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这里是我的地盘,你还是想清楚了再动手。”
殷兮儿在四具药人的身后躲着,显得有恃无恐。
狼主气的简直要把后槽牙给咬碎了。
“中原人果真是满肚子坏水,你记住,我北莽铁骑早晚踏破你这药人谷!
殷兮儿反唇相讥。
“你不也是偷摸趴房顶上偷窥别人吗,你哪里来的脸说我满肚子坏水。”
狼主愤愤的看了一眼沙野。
但是沙野此刻认识的只有殷兮儿,对于眼前这个他生前的竹马,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纯黑的瞳孔和狼主对视,没有一点人类的情感。
狼主拿殷兮儿没办法,只好转身离去。
看着狼主离去的身影,殷兮儿更得意了。
给自己养出来四只守护兽,那三个没有灵识的,没事可以当玩具摆弄摆弄。
至于沙野这个有一些灵识的,就相当于宠物一般,比那三具药人地位略微高一点。
……
狼主气冲冲的找到了自己的马,翻身上马像是发泄一般,狠狠的蹬了一下马肚子。
“驾!”
马儿发出一声嘶鸣,随后全速驰骋。
狼主坐在马背上一路颠簸。
沙野的变故让他从心底里感觉到难受。
这种难受的感觉是他长这么大绝无仅有的。
他实在是难以把自己的竹马和那个完全没有人味,双眸纯黑没有感情的怪物联系在一起。
他曾一直觉得自己的心肠是石头做的,他每次南下掠夺都会损失一些弟兄,那些人对于他来说死了就是死了,没什么好留念的。
狼主本以为这辈子他对待谁都会是这种凉薄的情感。
沙野的变异,让他第一次感受到自己还是个人,自己还拥有人类的情感。
狼主的脑子里无意识的闪过自己儿时和沙野的一幕一幕。
想着想着,眼泪竟顺着脸颊慢慢滴落。
狼主感觉到自己扶鞍的手背上有水滴滴落的感觉。
他抬头朝天上看去,发现也没有下雨。
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不知不觉中流眼泪了。
狼主不可思议的用手背擦了一下脸上的泪水。
他已经好久没有流过泪了。
从他成年之后就一直在争夺北莽之主的位置,北莽之主是不允许有眼泪的。
所以他的眼泪仅限于成年之前。
这么多年了,他的眼泪终于又一次顺着脸颊划过。
自己对不起的又何止是沙野。
曾经自己一声令下,就能有无数的北莽勇士赴汤蹈火,可他却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些甘愿为自己送死的人,他之前的世界里只有自己,和那中原的王座。
“我并不是一个好的狼主,于私我没能控制住自己的眼泪,于公我没有照顾到各位兄弟们的性命!”
狼主的心境终于发生了变化。
他把马斥停,随后取下了马背上挂着的酒壶。
只见狼主面朝北方,面朝着他曾经统治着的地方,也是多少北莽士兵义无反顾跟随他出来,却再也回不去的地方。
狼主举起酒壶,自己先闷了半壶,剩下的半壶洒在地上。
面朝着北方,狼主眼里是即将决堤的泪水。
“兄弟们!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狼主!我没能保护好大家,我为了一己之私让诸位甘愿为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可我却只想着那中原的王座,怎么扩大自己的领地!”
狼主随后从腰间拔出一柄匕首,抵在自己的手臂上。
“我此生对不起兄弟们,来世必定给兄弟们当牛做马!兄弟们是因我的疏忽,而被那中原女帝用去当炮灰,事情因我而起就应当由我解决!等到事情了解了,我亲自去奈何桥边,给兄弟们祝酒赔不是!”
狼主用匕首划破手臂上的皮肤,殷红的血液从伤口处流出,滴在那片洒过浊酒的沙土之上。
“此血为誓,我必为兄弟们,报仇雪恨!”
几句话下来,狼主早就已经是泪流满面。
他把酒壶摔在地上,翻身上马赶回北莽军营。
……
回到北莽军营后,狼主提前收起了自己的负面情绪。
他只是简单的点了点兵将,然后数了一下还有多少宗师境的高手后就钻进了自己的军帐里不再出来。
北莽众将士之以为狼主是在思考什么新的计划,并没有放在心上。
狼主在进入了军帐之后就一直喝闷酒,用酒精来麻痹自己。
如果没有酒精的麻痹,狼主说不好自己会不会突然做不好心理建设,起身只身一人杀进女帝军帐去讨说法。
酒精管的住狼主的动作,却挡不住狼主的思维。
甚至在酒精的刺激下,狼主脑子里的想法越来越极端。
“江湖气运?”
狼主靠在床边,晃荡着手里的酒壶。
“什么破江湖气运,就算是有也不会眷顾北莽的!”
狼主的一声咒骂下,酒壶被狠狠的摔在地上。
地上赫然还有八个酒壶,算上刚刚的那一壶,狼主已经整整闷了九壶酒。
只见狼主摇摇晃晃的从床边站起来,然后踉踉跄跄的走到桌子边。
他拿起桌子上一个漆黑的盒子,手指一用力就把那盒子打开来。
那盒子里赫然放着一颗一颗的黑苗药丸,而且数量还不少。
这正是上次女帝给他的那些药丸。
狼主从中取出一颗放到了自己的面前。
“武学至臻境……”
他眯着眼看着那颗药丸。
“要是我变成了武学至臻境,你们是不是也想把我变成药人啊!”
狼主眉头一皱,药丸一下抛到嘴里,狼主又拧开一壶酒,咕咚咕咚的喝下去小半壶。
只见狼主把酒壶狠狠的拍在桌子上,嘴里喘着粗气迎接着武学至臻境的到来。
很快,那股熟悉但是又陌生的灼烧感直冲脑干。
狼主痛苦的摔在地上打滚。
很快,灼烧感消失。
狼主也一点都不感觉醉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这一次,狼主亲临武学至臻境!
北莽的武学至臻境死了三个,还有一个还活着,现在又多了狼主一个。
江湖气运所能承载的武学至臻境名额仅剩两个。
两个?两个够干什么?
狼主眼神逐渐变得凶狠。
没错,他打算打破江湖气运的平衡。
北莽平时烧杀抢掠,也不受江湖气运的眷顾。
而女帝的大魏就不同了,前朝虞太祖和虞涵的治理下,江湖气运可以说全部聚集在了中原。
现在北莽和大魏联盟,北莽所做的事情也会或多或少的影响到大魏的国运。
趁着酒劲,狼主一不做二不休把北莽现在的宗师境高手全部找了过来。
得知狼主找他们来的目的是要让他们全部服下药丸升境。
一众北莽高手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贸然把药丸吞下去。
狼主等得不耐烦了,直接上手硬塞。
一个宗师境高手没反应过来,真的被狼主一把把药丸塞到了嘴里。
历经了灼烧感之后,又一个武学至臻境诞生。
看有人已经吞下,剩下的那几个宗师境高手也逐渐有的开始动摇。
第二个……第三个……
越来越多的北莽高手开始选择吞下药丸。
从第三个开始,江湖气运所能支撑的武学至臻境达到了上限。
第三位宗师境高手感觉自己怎么也突破不了那个瓶颈,被法则限制的不能动弹。
眼看着就要升境失败,狼主咬咬牙,直接出手把内力运到那人的体内。
用自己武学至臻境的内力强行帮那个突破瓶颈。
经脉突破的剧痛让那人忍不住惨叫出来。
但是好在他确实突破了法则的限制,江湖气运也自此被打破。
后面的几位就简单的多了,没了法则的限制,个个都很顺利的突破了武学至臻境。
等所有人都完事后,狼主认真的数了数在场的算上他一共有六位。
六个武学至臻,超出江湖气运所能承受的范围四位。
狼主嘴角勾起一丝解气的笑容。
反正我们北莽一直都没有被眷顾过,至于你们大魏会怎么样……
狼主又闷了一口酒。
“当然是越惨我就越开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