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昨天到现在,为了这样那样的事,我就没合过眼,还消耗了大量的精力和灵力,即便是这驱散了晨雾的、明媚的日光,也无法驱散席卷我全身,几乎要吞噬我的意识的倦意。
距离宁远丰所定下的出发时间还有一会儿,但我还不能休息,因为还有事情没有做完。
在去往祁寂珩现在所居住的小屋的路上,我还一直在想,现在时辰尚早,要是祁寂珩还在睡觉的话,那就不好意思了,只能将他强行从睡梦中唤醒,打扰他的美梦了。
结果出乎意料的是,祁寂珩竟然已经醒来,他盘腿坐在床上不知道在做什么,在听见我进屋的动静后,他循声抬起头来,看向我的方向。
我与他的视线在半空中相遇。
我打眼瞧着,他的灵台比我的还清明,看样子已经起身有一会儿功夫了。
真好啊,想必昨晚睡了个好觉吧。
自祁寂珩来到我这里以后到现在近两个月的时间里,他就没在这个时间段看见过我。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祁寂珩也知道我出没的时间一向都比较规律,因此在这时候看见我一言不发,冷不丁地出现在他的屋中,他的神色难掩惊讶,紧接着一层淡淡的担忧之色浮现在他那双好看的眉眼之上,但这抹担忧之色很快又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厌恶。
因为一整晚没合眼,而且还一直在忙活这样那样的事,所以我现在的状态很是糟糕,反应也比平时要慢半拍,捕捉到他担忧的情绪后,我的思绪不受我控制地飘远。
我有些疑惑地看向他,不明白他在担心什么,这里对他来说难道不是非常安全的地方吗?
当然了,所谓的安全的环境也不过是相对而言的而已,而且这还是我身在灵药宗时才会出现的情况。
另一边,虽然我的反应因为各种原因,相比起往日要慢半拍,但祁寂珩不是。
他的修为虽然还是没有取得突破性的进展,但就灵力来说,好歹变得更加充沛了,再加上他拥有自愈体制加持,就算他的丹田被父母用丹药封住了,但精神力、身体素质等各方面本就优于寻常修仙之人。
因此,他非常敏锐地捕捉到了我的不同寻常之处,吸了吸鼻子,随后皱起眉头。
他刚开始还有些疑惑,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便不再迷惑,接着嫌恶地说道:“你身上一直有一股血腥味,今天这股味道更加浓郁了,看你累成这样,怕是杀了不少人吧?”
彼时,我那已经累得接近宕机的脑子还没有上线,因此,也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祁寂珩言语里的讥讽意味。
我只是觉得很神奇,祁寂珩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迅速切换好几种不同的情绪,而且还把这些情绪都写在脸上。
重生到灵药宗后,几乎没有遇见过像祁寂珩这样,对自己的情绪不加掩饰的人了。
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人,对我来说很是新奇。
我忍不住笑起来。
见我被指责后还能笑出来,祁寂珩大概是以为我在挑衅他,于是鄙夷地看着我,那眼神就像是在说我已经无药可救了一样。
我敛起脸上的笑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我回想了一下祁寂珩刚才说了些什么,也不难理解祁寂珩的神色为什么瞬息万变了。
我身上确实有血腥味,但这气味并不是祁寂珩所想的那样,从别人身上沾染而来的,而是因为我自己割开手臂,以血滋养那枚蛋的缘故才会沾染上的。
说起来,第一次遇见这枚蛋的时候,它对于血液那可以说是无休止的渴望,差点把我弄得休克过去,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所以这两个月以来,我每次在喂养它的时候,都有意控制着量,避免再次发生之前那种情况。
但昨晚我实在是消耗太多,精神力不足,在喂养的时候竟然犯了困,没控制住量,喂得比往日多些,大概这就是祁寂珩会觉得我身上的血腥味变得更浓重了的原因吧。
在我看来,这其实只是一个再细微不过的微小变化罢了,亏得祁寂珩能察觉到这么小的变化。
不过话又说回来,难怪不管我怎么努力,祁寂珩都不愿意对我放下戒心,我本以为祁寂珩就是这么个铁石心肠的主,毕竟不管怎么说我好歹也是他的救命恩人吧,即便是这样还是不信任我,可真令人发愁。
现在看来,祁寂珩之所以会有这种反应,只是因为他是个正常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