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掉进黑暗的深渊,没有时间概念,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浑浑噩噩间感觉身边好像一直有人在黑暗之外晃悠,我的脑子不太灵光,不知道他是谁,也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但我大概能分辨出这个人应该是没有恶意的。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终于能凝聚在一起,我才总算能冲破黑暗的束缚,重新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重重叠叠的幔帘,烛光穿过层层幔纱涣散开来,最终只剩微弱的光亮,勉强能照亮床上的光景。
浑身使不上力,即使是这么微弱的亮光,我依然觉得有些刺眼,但还算能接受。
我身上盖着五层绮衾,这五层绮衾加在一起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石头压在我身上,身上本来就没有力气,被这五层绮衾一压,更加使不上力了。
奇怪的是,就算有五层绮衾盖在身上,我还是感受不到哪怕一丝暖意,寒气席卷全身直逼天灵盖,我止不住地发抖,真是奇怪,为什么会这么冷。
幔帘外一阵细细簌簌的声音,一个人影映在幔帘上,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不紧不慢地拨开幔帘。
我的视力还没有完全恢复,看不清来人的脸,来人大约是揭开幔帘后才发现我已经从昏迷中苏醒过来,肉眼可见地愣了一瞬。
见我醒了,来人并没有说什么,还没等我看清他的模样,他就转过身去,随后我听见“咚”的一声轻响,听声音大概是把碗或者杯子这种瓷器放在桌上了。
我想说话,但我的语言系统显然还没有重启,我像个牙牙学语的婴儿似的,吃力地发出一些拟声词,结果说到一半被自己呛到了,又转变为剧烈的咳嗽声,狼狈至极。
大概是见我咳得几乎快岔气了,他重新掀开幔帘,坐在床边,然后一手将我扶起来,另一只手替我舒着顺不下去的那口气。
这么一折腾,我的视力终于恢复到正常水平,再加上现在勉强也算和他在同一个水平线上了,所以就算灯光有些暗,但我还是看清了他的模样。
比起俊朗,我觉得用俊美来形容他更为贴切。
突出的眉骨,高挺的鼻梁,略显锋利的下颌线,真是个骨相美人;五官分明,就像古希腊的神一般,每一处棱角都是经过巧妙设计后呈现出来的。
有点眼熟,但我大脑宕机了,一时间还真想不起来他是谁,只能努力地在我这个白纸一样的大脑里苦苦搜寻一下。
显然他也看出来我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他来这件事,薄唇勾勒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但我分明能从他的眼神里品出一丝嘲讽的意味。
他的语气轻盈,带着笑意:“怎么,真的失忆了,不记得我是谁了?”
见我没有回答他,他笑而不语,将刚才放在桌上的药重新端了起来,然后递给我,我接过碗,但是手还是有些不听使唤而且使不上劲儿,见状,他又把碗收了回去,作势要喂给我,但我不想喝。
语言系统终于重新加载好了,我看着那碗黑黢黢的汤药,汤面清晰地映照出男人的下颌线,先不说我现在已经想起来他是谁了,就算没想起来,正常人应该也不会喝不认识的人递过来的药吧。 “我没失忆,”我的声音沙哑得,连我自己第一时间都差点没有认出来这是我自己的声音,“所以我昏迷了多久?”
听见我没有失忆,裴辞看起来好像有些失望,但这种情绪只是转瞬即逝,我甚至都怀疑我刚才是不是看错了。
我不喝药,他不强求却也不将盛药的汤匙放下,说道:“满打满算十三天。”
十三天,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好在我临走之前找宁远丰要到了有效承诺,宁远丰的人品就算再差,根据我这么多年的观察,也是会信守承诺的。
虽然我离开灵药宗渡劫,这些天一直没有现身,但只要我的三生石还亮着,那么宁远丰应该就会把祁寂珩给我留着。
“回灵丸虽然能活死人肉白骨,但是效力过于霸道,你相当于是去阎王爷面前走了一遭,如果不好好吸收药力,容易被反噬。这就是帮你中和药力的药。”似是知道我的顾虑是什么,他又补充道,“再说了,我如果要害你,何必要浪费一颗九阶丹药?”
这么简单的道理其实很容易就想明白了,除了习惯性地想拒绝他这一个理由之外,我拒绝喝药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这么短的时间里,我真的搞不明白他为了我这条命为什么能做到这份上。
醒来的时候忘记了我已经重生到修仙界,自然也就忘了我现在已经是修仙者这件事了。
所以一方面为了验证裴辞所说的话,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确认一下我的身体状况,在想起来这些事情以后,我便第一时间催动灵力检查一遍五脏六腑和全身经脉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