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恢复后,祁寂珩看着我的脸出神片刻,我猜他应该是一时没想起来在哪里见过我,待想起来后,他怒道:“你是宁远丰的徒弟?这次又想换什么花样。”
祁寂珩现在的身体承受不住这么大的情绪起伏,话音未落,伴随而来的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然后逐渐演变为呕血。
害怕他的血不受控制地咳到我脸上,就算我周身有灵气护体也还是本能地后退一步。
要不怎么说这么多人向往修仙呢,我跟祁寂珩隔着按理说够不到的距离,却可以以灵力聚气隔空点穴,让他精神涣散些,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无法交谈了。
待他终于消停下来,我才再次靠近他,说道:“你刚才情绪激动可能没有听清,我再说一次,你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相信我,活下去,另一个选择就是继续这样下去,然后生生被宁远丰折磨致死。”
这里我说了个无伤大雅的谎言,其实就算没有我,祁寂珩作为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也不会丧命于此,但我需要这个人情,好让他在以后屠尽灵药宗满门的时候放我一马。
我正想着,便听见被我泄了力气的祁寂珩无力地冷笑一声,他嘲讽道:“你们灵药宗的人还能有这好心?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了,废话少说,事已至此,不如痛快点。”
我叹了口气,催动意念从虚鼎中拿出一早就准备好的两颗丹药,看祁寂珩这抵触的模样,也能料想到他不会乖乖听我的话,顺从地吞下药丸,我也不愿意跟他浪费口舌,便伸出左手捏住祁寂珩的下巴,指尖发力让他的嘴巴析出一条缝,瞅准时机,顺势将丹药送入祁寂珩口中,然后又一发力将他的头往上抬,只听“咕咚”一声,两颗丹药已经被祁寂珩咽了下去。
确认祁寂珩没有呕出药丸的可能性后,我撤下捏着他下巴的左手,见他一副吃了屎的表情,我宽慰道:“你放心,一个是能在短期内提升你恢复能力的丹药,还有一个是能减轻你痛苦的丹药。”
算着时间,被祁寂珩吞下的丹药渐渐发挥作用,在切实地感受到钻心的痛楚逐渐减轻后,祁寂珩的面色缓和了些,但依然没有放下戒心:“谁知道你帮我安的是什么心,我都说了,你们想做什么不如痛快些,不要拐弯抹角的。”
这男主可真是挺轴的,我扶额叹息一声:“你应该也听说过这两种丹药有多罕见,为了你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阶下囚,我用得着浪费这两颗名贵丹药吗?”
话说到这份上,祁寂珩还是不相信我。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难道你们灵药宗还缺这两颗丹药不成。”
被祁寂珩这么一说,我后知后觉,在不熟悉灵药宗严格的丹药分配制度的人看来,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
不过话又说回来,站在祁寂珩的角度来看,他不相信我才是人之常情,谁让我的立场在他看来和宁远丰这个大恶人是一派的呢。
更何况像祁寂珩这样经历得太多的人,生性多疑才是正常的。
不过我今天来密室,对于一朝获得祁寂珩信任这件事本来也不抱什么希望,确认他有没有生命危险才是我今天的目的。
秉持着走一步看一步的行事原则,既然现在目的已经达到,我也没有必要在这里过多逗留。
而且这里黏腻的空气实在令人作呕,就算有灵气护体,我心里难免有种会沾染上血腥气的感觉。
临走前,我对已经恢复了一些精神的祁寂珩说道:“宁远丰回来之前,你都有机会自行选择活下去还是就这样去死。”
接着就是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时间一天天过去,我每天都掐着止痛药的药效失效的时间去密室,这么一番动作下来,祁寂珩的态度肉眼可见的,也渐渐缓和下来。
即便如此,祁寂珩仍旧没有松口,只是从一开始的剑拔弩张变为沉默不语。
眼看着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宁远丰回来的日子也已经近在眼前,我的耐心已经趋于见底,见祁寂珩还是那副一言不发的死样,我最终还是沉不住气,愠怒道:“你怎么就是想不明白呢?我来这里帮你就是把我的命交到你手上了,一旦被你泄露出我私自突破禁制来找你的信息,那我就死定了。既然如此,与其大家一起在黄泉路上作伴,不如一起活下去,你难道不这样想吗?”
在下定决心踏入这里,让祁寂珩认得我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我已经回不了头了,因为让祁寂珩透露出我曾经来过密室是死,我直接把祁寂珩弄死也会被宁远丰发现端倪,这样也是死。
所以说,这是一条除非祁寂珩信任我否则就没有活路的单行道,是我自己,强行把自己和他绑在一条了绳上。
棋出险招,而我只是想活下去罢了。
话音落下,祁寂珩仍旧一言不发,没有接话。
面对着满室的沉默,我的希望逐渐落空,难道真的赌错了吗?
就在我叹息一声要离开密室时,祁寂珩微弱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不告诉宁远丰你来过,你救我出去。”
我如获大赦,又回到祁寂珩面前,我按捺住希望重新燃起的激动心情,最后嘱咐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先说好了,救你出去要从长计议,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到的,你得有耐心才行。而且宁远丰回来以后我不能再像现在一样每天都来看你,你应该能理解吧?”
祁寂珩微微点了点头,问道:“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白潇潇。”怕祁寂珩没有听清,我又重复了一遍,“我叫白潇潇。”
“在我们再一次见面之前,好好活着,不要死了,”临走前,我最后一次叮嘱道,“不要死了,祁寂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