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凛听到那人的话,只觉得毛骨悚然,因为站在他们面前的这个男人,不是鬼也不是人,他是一个妖,姜凛可以深深感受到它强大的妖力。
显然天玺也早就感觉到了,只有湄月还一脸茫然,姜凛试探问道:“你叫什么?家住哪里?什么时候死的?最后埋到哪里了?”
那男子一一回答没有一丝犹豫“我叫龚成章是一个穷书生,家住槐村,大概死了有一月有余,最后是埋在了前边的山坡上,我可以带你们过去。”
这人语气不像在撒谎,一脸真挚这让天玺和姜凛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只好先跟着去看看是个怎么个事再下定夺,那男子耐心引领三人前往目的地,他举止和善真诚姜凛从心底里感觉这男子身上有着不一般的魅力,那是他整个骨子里透出来的温文尔雅,不由得觉得十分亲近也很乐意帮助他跟他说话。
几人穿过树林,前面有个被大树所环绕的小山坡,那小山坡不高也不低,坡上有条缓缓向下流淌的小溪,那人指着山头溪边一块破破的石碑道:“那就是我的冢了。”
姜凛望去,这可真是块风水宝地,不仅景色宜人还灵气充盈,很难想象这是在一片森林之中,那冢的主人能被葬在这,真是三生有幸。
龚成章带着他们上了小山坡,那石碑明显不是人为破坏的,像是在这里待了几十年风吹雨打才破败成这样的,碑前的土是新翻的,倒是符合那“鬼”说的话,天玺蹲下仔细查看翻开的土面,里面空空如也,的确没有尸骨,他又看了碑上刻的字,上面的字已经风化的有些模糊不清了,但还是勉强能看清一些,墓碑的主人确实是龚成章。
种种迹象皆显示那“鬼”没有说假话,但他的的确确就不是鬼,而是妖,天玺起身思索了一番貌似已经发现端倪了
“你不是鬼,也没有魂,你是妖”
龚成章有些震惊“我不是妖,我生前是人死后怎么会变成妖呢?”
姜凛也猜出了些“你是龚成章又不是龚成章,因为你是他尸骨成精化成的妖怪。”
湄月看看姜凛又看看那人“这也能成精吗?”
“自然可以,真正的龚成章三魂七魄聚散,他死后的执念依附尸骨,又葬在这灵地吸取大地精华,不知不觉就修炼成了妖。”天玺解释道
他转向龚成章又道:“根据你讲的时间线来看,你该是一月前修炼出的肉身,只是你自己忘记了,因为记忆还停留在几十年前,其实真正的你已经死了几十年了,这个墓碑的磨损程度就是最好的证据。”
龚成章睁大了好看的双眼,他的世界仿佛颠覆了
“虽然很合理但也有诸多不合理,比如你的妖力极为强大,竟能轻易冲破道家的三符结界,再怎么说也要百年修为,可你仅仅只是修炼了几十年,虽说靠着这聚灵之地更助提升修为,但也是万万不可能短时间妖力如此强大。”姜凛提出自己的见解
“说的很对,你有着生前的记忆,那你是否记得死前都遇到过什么人发生过什么事?”天玺问道
龚成章思索片刻回答道“我记得那时,槐村来了俩位异乡人,是一男一女貌似是一对夫妻,男的好像是位剑士腰间配着一把墨绿色的长剑,女的则大着肚子,俩人暂住在我家,也就是那之后我生了一场怪病。”
姜凛一听道墨绿色的长剑,瞬间提起了心问道“什么怪病?”
“不知道,但病症是小腿上的肉开始腐烂,一开始只是小小的一片,渐渐的侵蚀全身。”龚成章道
湄月神色有些复杂“听起来不像是病倒像是中了邪术。”
“后来看了很多郎中,都查不出来病症,病情越发严重,已经到下不来床了,慢慢的也就不治而死了。”龚成章回忆起来有些余悸,毕竟回想起来又跟再经历一遍一样
“你知道他们叫什么吗?从哪里来要去往哪里?”姜凛神色焦急的问道
“不知道,那男人沉默寡言倒是那大着肚子的女人很是亲切,跟我们说是路过的旅人,要去京城投靠亲戚啥之类的吧。”龚成章将手托着下巴回答道
姜凛更加确认,激动的几乎站不稳,还是湄月扶了扶她,姜凛将腰间佩剑拿出递给龚成章“你说的那把长剑是这把吗?”
龚成章看到那把剑,坚定道“就是这把怎么在你那?”
“你说的那个大着肚子的女子,当时肚子里的就是我”姜凛道
龚成章表情有些复杂
天玺神情严肃问道“那俩人碰过你的腿没?”
这一问龚成章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那男人确实碰过,他们来的第三日我修葺漏雨的屋顶时不小心摔了下来,将腿摔伤了,还是那男人及时发现将我扶到了床上,为我包扎了伤口,伤口恢复的很快,不出半月就好了差不多了。”
“完全能对的上了,应该是噬魂疽,他给你下了噬魂疽,吞噬了你的三魂七魄,难怪你死后只剩一具躯壳了。”天玺道
姜凛脑中充满了疑问道“我的父亲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我的母亲难道也是同谋?
龚成章眼中满是不解“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们分明无冤无仇。”
“光凭一面之词,我还不太能确认,能否去你生前的家看看。”天玺道
“当然可以,许久没回去了,不知家中的父母还在世吗。”龚成章答应着便下了小山坡带着几人走向另一边
槐村村口长着一棵巨大的槐树,树干足有一臂之宽,龚成章道:“槐村是因着这棵百年槐树而得名,对了村里人该都认识我,我不好人不人,鬼不鬼见着他们。”
他一下子变成一只玉佩系在了湄月腰间“月姑娘劳烦了。”
湄月摸了摸那玉佩道:“没事。”
他虽然变成了玉佩但还是能通过意念传达几人讯息,三人很快找到了龚成章的房子,院子里已经有些荒凉了,像是几年没人居住了,隔壁有位大婶见他们要进去对着他们道:“这屋里没住人了,龚家人都死的差不多了,他家儿子十几年前死了,后面俩位老人也相继离世了,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姜凛笑容和蔼可亲道“这位婶婶,我是龚成章的远房亲戚,今日来呢是想给他们几位扫墓来的,顺便打扫一下屋子。”
那大婶一听表情嫌恶道:“人病的快死的时候不来,等人死的时候再来,真是没安好心。”她说完转头就进了屋紧闭房门
姜凛被骂愣住了,还是湄月将她拉了进去,屋内陈设都积了厚厚的灰,大厅放着三个人的牌位,也都很陈旧了尤其是龚成章的那额年代更久。
龚成章变回了原人样,他上前用袖子好好擦拭三个牌位,表情忧思道“都是我不好,让爹娘晚年过得凄惨,我无颜面对他们。”
湄月上前安慰,姜凛和天玺则四处查看,天玺在左边的屋子里翻出了一个还很新的香囊,他出了屋对着龚成章道“这是什么?”
龚成章看到天玺手中的香囊有些吃惊“这是那女人临走给我的,让我佩戴在身边,我觉得这不太妥当便给了母亲。”
姜凛也从另一个屋里出来了“怎么了?”
天玺道:“这香囊被施了法,所以多年来还是崭新的,但它并不是害人之物,里面已经风化了的草药是克制噬魂疽的。”
“看来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了。”天玺皱紧眉头
几人在屋子里检查了半天也没有头绪,这一来二去的天色也不早了,便商议着先好好打扫打扫,住一晚明日再决定去向,龚家有俩间屋子,天玺和龚成章挤一间,湄月跟姜凛挤一间。
这天大家也很累了,几人去别家蹭了晚饭就早早回来睡下了,夜长梦多姜凛翻来覆去,梦里时常有一个温柔的声音呼唤着她似乎要告诉她什么
“凛儿”
“去佑横寨,去找你的父亲,一切都会答案”
湄月轻轻唤醒了姜凛,已是第二日了,揉了揉眼睛感觉仿佛自己恍若隔世
“母亲是想告诉自己什么吗?去找自己的父亲?”
姜凛心想着,天玺端了一碟馒头进了屋“隔壁大婶其实挺好的,今早给我们送了吃食。”
姜凛坐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道:“你们怎么都不早点喊我起来。”
湄月轻轻弹了她一下“你那么贪睡,第二天也不急就让你多休息一会呗。”
天玺道:“那大婶刚刚跟我说了不少事,她说龚家儿子死的蹊跷,家里小的死了俩个老人也就病倒了,一直都没亲戚来管,晚年过得很凄惨,基本上都是她看着实在可怜才来照顾的,所以她昨天一时气愤了些说了重话,她让我代她给你道个歉。”
天玺腰间的玉佩的变回了龚成章表情哀愁
姜凛道:“没事的,今日继续赶路吧,龚成章也跟我们一块走吧。”
龚成章有些摸不着头“去哪?”
“此事事关我的父母,不瞒你说我们也是去寻找关于我父母的消息的,我从小便被她们留在了京城之后他们便下落不明了,所以对她们也一无所知,你跟着我们一起也许能探寻真相。”姜凛望向他有些愧疚道
“我昨晚梦见我母亲了,她让我去佑横镇找我的父亲,其实我一直隐隐感觉她在我身边,只是没办法跟我见面说话,只能以托梦的形式引导我。”姜凛又道
天玺拿了一个馒头递给姜凛“先吃饭吧,别着急慢慢来。”
姜凛接过“谢谢。”
天玺耐心问道:“你还梦见什么了?”
“我梦见,自己的灵魂变得支离破碎,梦见自己很难过还有很多我说不出来了”姜凛努力回忆,那种无穷无尽的难过又袭来了她感觉自己很想哭很难受
湄月用手摩挲着她的后背“别想那么多了。”
天玺分析了一下她的话提出看法“你母亲怕是有残魂留在了你身边,你所梦见的应该是她所经历过得,因为是残魂所以一直都没能力与你交流,现在也只能通过梦的形式勉强告知你一些事。”
姜凛立刻想到了竹影,她轻抚身旁那把剑母亲的残魂大概就在这里
饭后龚成章又变回了一条玉佩,因着他是妖,妖气太重了也不懂如何隐藏,变成玉佩是最好藏身的办法了,几人商议由湄月保管,正好也能帮着保护一下她,俩全其美
临走前姜凛去了一趟隔壁大婶家,她出于礼貌想亲自跟大婶致谢告别
“多谢您的馒头了,我们准备离开了,这来跟你道个别。”
大婶正在院子里扫地见着她来了,放下了扫帚“真是个好孩子,之前是我错怪你了,你年纪这么小再怎么样也怪不到你头上的。”
“没事的婶婶。”姜凛友好笑笑
大婶进了屋拿了个小包裹和一小罐子,包裹里包着的是槐花做的糕点,小罐子里装的是槐花蜜“拿去路上吃吧,好孩子。”
姜凛不太好意思的接过“谢谢婶婶。”
“路上小心啊。”那大婶目送姜凛离开
姜凛出了门跟上了大部队便离开了,一路上多了个人,氛围更热闹了,姜凛话多一路上拉着龚成章和湄月说个不停,为什么不带着天玺呢?显而易见说十句天玺可能就回一句。
“柳督主死了?怎么死的?”善秋殇听到一旁下人的话有些震惊
“是啊老爷,听说是在长街被人割了喉。”那下人恭顺回应
“是谁杀的?!查清楚没?”善秋殇道
“查清楚了,是杀了柳天魄的逃犯乾弑,这乾弑是云夕山的弟子,也是花楼细儿的弟弟,柳督主想行权杀那乾弑,被杜鹃娘和抖蜜娘带着众家达官显贵逼迫就范,逼急了柳督主提剑杀了,听说是动了柳家三决,但还是不敌那乾弑。”
善秋殇拿起了一旁的茶盏用盖刮了刮茶沫“云夕山来的?云夕山是个什么地方,他竟然能在柳家三决中活下来。”
“西南地区较为出名,因着竹影真人,竹影真人也是云夕山的弟子。”
“竹影真人?”善秋殇从未听过此人名号
“竹影真人曾斩杀一只在佑横寨作恶多年的恶鬼,再加上经常救济边疆百姓而出名,所以在京城没有她的传闻。”
善秋殇道:“这样啊,那乾弑现在在哪?”
“被杜鹃娘安置在藏春楼。”
“算了算了,既然在杜鹃娘那我也就不管了,铲除了心患柳心栀了,这下该无人跟我分权了,对了派出的血滴子那边怎么样了?”善秋殇喝了口茶有些得意
“老爷,派出的血滴子没有一个回来。”
“早有预料,玄武山的弟子解决几个死侍自然简单,不过我要是是他们的去向。”善秋殇道
“西南方向。”
西南方向?他们去西南方向做什么?善秋殇心想
“继续派血滴子马不停蹄追。”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