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她现在又怀有身孕,更加想找一个温暖的地方让孩子出生。
思来想去,她想要不回万灵山、要不就去凡间。她本就向往凡间,这里又离着凡间很近,她很难不心动。
虽然常听其他妖精说人心险恶,但她从娇娇那里听到的凡间趣事实在不少,便一直念念不忘。现在又起了这个心思,她便再也压不下去了,下定决心往凡间去了。
段青不敢去人多的地方,一路走着想找个没什么人的地方住下。偶然途经一条人迹罕至的山路时,她瞧见前头一个形单影只、背着竹篓的村妇突然身形一歪,一头栽倒地上,不省人事。
段青吓了一大跳,赶紧上前查看村妇的情况,所幸村妇并无大碍。段青为她输入了些灵力,村妇便悠悠醒来。
段青扶起她,细声细语地问道:“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村妇正昏昏沉沉的,听见耳边有人说话便扭脸看过去,见一俏丽的小娘子正扶着自己,便连声道谢:“是你救了我吗?谢谢,谢谢。”
段青摇摇头:“我送你回家。”
“有劳娘子了。”
段青摆摆手,接过村妇的篓子背上,一手挽着村妇慢慢走着。村妇又是连声道谢,走了一段路后,见段青沉闷不吭声,她便有些好奇地问道:“娘子怎么称呼?”
“我叫段青。”段青不会与人寒暄,干巴巴地回答了问题又专心走路,村妇见此也没再多说什么。
走了好长时间段青才见到一个小村子,她跟着村妇到了村尾一家木屋里,放下篓子后打量了一下周围,问道:“家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是啊,我家那口子和儿子都去打仗啦,家里现在就我一个。”村妇笑眯眯的,她从灶台里拿出两个还带着热气的玉米窝头,递给段青一个,“家里只有这个,吃一个吧。”
段青摇摇头:“我不吃东西。”
村妇一愣,有些犯迷糊,很快又反应过来觉得是段青不饿,便点点头,道:“那我给你倒碗水喝。”
段青这回没拒绝,她确实有些渴了。畅快地喝了一大碗水后,段青干坐了一会儿,才想起不能一直打扰人家,正打算起身要走时,村妇叫住她:“你家在哪里?远吗?这天都快黑了,你一个小娘子走夜路不大安全。”
“我……”段青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她愣愣地看着村妇,茫然说道,“我也不知道家在哪里……”
这下成了村妇愣住了,但到底是经历过种种世事的,村妇只当段青是从家里或者夫家逃出来的娇小姐,也不多问,只说道:“你要是没地方去,就在我这里住下吧,反正我也是一个人住。”
段青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答应。
村妇又道:“你要是不愿意在这穷山村里住,就等着明天天亮了再赶路。”
段青眼眶有些酸,她看着和蔼的村妇一摇头,又点了点头说道:“我怕我在这儿住下会给你添麻烦。”
村妇不甚在意:“能有什么麻烦?就算有我也不怕,你就安心住着吧。”
段青便这么住了下来,只是她不是凡人,又怀有身孕,跟常人是不一样的,时间一长总归是要惹人怀疑的。
最明显的便是段青不吃东西。
村妇发觉这一点时,以为段青是不想浪费她家的粮食,可时间一长,村妇发现段青真的一丁点的食物都不吃,每天只喝水。
村妇没办法对此当做全然不知,她兀自想了两日,还是选择问个清楚。
段青正在屋后收拾药材,听见村妇一连串的疑问缓慢停下手里的动作,片刻的沉默后,她磕磕绊绊地回话:“我不是凡人,我是树妖,树妖是不用吃东西的。”
意料之中,却又因为段青老实的态度而感到些许的意外。
村妇沉默地看着段青许久,直到段青识相地要走时,村妇才出声叫住她:“算了算了,你也不是什么坏东西,就在我这里住着吧。”
段青眼眶一热,莫名有些想哭,她呆呆地站在门口,笨拙的向村妇道谢。
村妇一摆手,又回到屋里去忙活绣工去了。段青吸了吸鼻子,也回到屋后去收拾药材。
两人就这么作伴一起生活,倒也安稳地过了两个月,这期间段青对村妇很是信任,也把自己怀孕的事情告诉了她。
段青的孕期要比凡人久,她算着时间还有好几个月才能生,虽说如此,但村妇还是早早地为她准备下生产需要的东西。
段青握着村妇的双手,默默地往她体内输入灵力,她没有别的感恩方式,只能希望村妇身体健康、无病无痛。
“傻丫头,快坐下吧。”村妇给她倒了碗特意去山泉井打的水,乐呵呵地说道,“过两天是上元节,我们去城里逛逛吧。”
“好。”段青本来有些怕人多的地方,但如今有村妇陪着,她也不会那么害怕了。
上元节这天,一老一少进了城,村妇握着段青的手嘱咐着:“记住了,你就叫我娘亲,知道了吗?”
段青点点头,乖巧地喊了声“娘亲”。
村妇带着段青去了绸缎铺子,两人挑了几块花布想为段青肚子里的孩子做衣裳,要走时,村妇拉住段青,说道:“阿青,娘亲也为你做一件衣裳。”村妇指着手边青色的布匹问道,“做一件绿色的裙子,你喜欢吗?”
段青一怔,使劲儿地点点头:“喜欢。”
村妇买下布匹,和段青挽着手去赏花灯,两人在一处观灯台下坐着,望着阶下的溪水陷入安静。
村妇摸了摸段青脸颊旁的青丝,低声说道:“阿青,你从来没有提起过孩子的父亲。”
段青眼睫一低,“嗯”了一声。
“他也不是凡人吗?”
段青点点头,算是回答。
村妇叹了一声,悠悠道:“都说妖精是没有心的家伙,我看啊,妖精和人差不多——好的好,坏的坏。”
段青笑了一下,娇俏的面容在月色下甚是动人。如此悠然,她浑然不觉不远处有两个僧人模样的男子早已盯上了她。
段青与村妇在灯会上逛了许久,直到时辰不早,两人才慢悠悠地往回走。远离了人多热闹的大街,段青莫名觉得有些不安。
走了一段路后,周围更是没什么人了,村妇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她在这儿生活了几十年,一直都是如此。
可段青越走心越不安,她似乎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一咬牙,她猛然停下转回身去,可身后并没有什么人跟着。
“怎么——”村妇刚开口询问,突然脑后一痛,整个人便失去意识摔倒在地。
与此同时,一只大手捂住了段青的口鼻,任她做些无用的挣扎。
段青虽然惊慌,还是强迫自己定了定神,而后手中悄悄拈诀施法。可她刚一施法就被身后禁锢她的人发觉,那人大笑了两声,不费吹灰之力就破了她的招式,还出言讥讽道:“大哥,这还是个妖精呢。”
“妖精好啊,正好爽完还能给咱哥俩增加功德呢。”
说罢,二人便是一阵淫笑。
闻言,段青惊恐不已,这是碰上了会法术的淫僧!
虽说她根本就不是他二人的对手,可她拼了命想要逃,她肚子里还有宝宝,她不能出事。
一想到孩子,段青便不管不顾地挣扎起来,掌心的灵力源源不断汇聚成一把利剑,却又被那两个淫僧轻而易举地打碎。
灵力反噬,段青的嘴角渗出了鲜血,可她还是不要命似的继续施法挣扎。
那两个淫僧存心逗弄她,每次在她施法的时候给她一点逃生的希望,然后再嘲笑着抓住她。
来回几次后,段青已经奄奄一息,肚子里的孩子也开始闹腾起来,可段青已经没有力气去安抚他了。
清泪无声落下,她低声呢喃着黎渊的名字,她真的希望黎渊能像一百年前那次一样突然出现、将她从水火之中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