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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爱还能做到什么

    “委托人,是学姐你的父亲。”

    林易轻声讲出原因,有些紧张地看向苏白敛。

    他其实对学姐目前的家庭情况不太了解,他只知道学姐不喜欢父亲给她准备的成长环境。

    以她为主角的戏剧舞台。

    她更喜欢自由,喜欢凭借自己努力去得到想要的,而不是笼中鸟,尽管做笼中鸟只要长出亮丽的羽毛就有人喜欢。

    但离开笼子,苏白敛就会是一只没有脚的鸟,余生只能不断飞行,不能停靠。

    林易在高中担任苏白敛的租借工作时一直建议她和家里缓和。

    自己从她世界消失后,她和家里和解了吗?

    “这样啊。”

    苏白敛的语气没有变化。

    对别人说话她语气如冰,但对学弟的时候其实她很温和,像冰川流下来的溪涧。

    “我没多的想法你别担心。”苏白敛看出男孩的不安,“你的工作比较特殊我理解。”

    林易点点头。

    “我有些苦水,你愿意听吗?”

    “把我当情绪垃圾桶就行。”林易回答。

    苏白敛有点不高兴:“你才不是垃圾桶,不止不高兴的事情,以后高兴的事情我也要和你分享。”

    林易点点头,只要是学姐的他一一接受。

    哪怕目前自己还不够勇敢,只是朋友。

    两人一狗接着走在路灯下,林易去买了两杯奶茶,还给小苏买了双汇火腿肠。

    他和学姐走在回去的路上,他们的影子在后面跟着。

    苏白敛跳上路边高一节的牙子台阶,玩起一条命通关,不能从上面掉下去的游戏。

    下一秒,脚一滑,她就气呼呼用第二条命了。

    真像个小女孩。

    看起来学姐心情没这么糟糕,可能后续是往好的方向发展的吧?

    毕竟天下的父亲都是爱着孩子的吧?

    林易不太确定,内心雾气难散。

    林易给小苏剥开火腿肠的包装,大白面包尾巴摇成螺旋桨。

    “我其实之前啊很爱很爱父亲,觉得他是世间最好的人。”苏白敛轻声说。

    “从我记事起母亲就不在了,在外婆家度过童年后父亲接我去了杭都,自那后我感觉世界全是善意。”

    “所有人都很友好?”

    “嗯,刚认识的人就愿意做我朋友,带我了解这座城市。”

    “邻居经常把他们做的甜点送来给我们品尝,父亲和叔叔笑着高谈阔论。”

    “老师们还愿意为我专门画知识点,我努力努力后很快成绩就上去了。”

    很美好,苏父的剧本安排得明明白白,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林易忽然想起高中第一次见苏白敛。

    她穿了一身雪白的校服,发丝用白手绢束成单马尾站在阳台,和仙子一样。

    那时林易躲在操场角落逃大课间,蒙蒙细雨中,仙子就像个雪白的影子,来自遥远的雪国。

    林易心怦然动了一下,留下空白。

    林易小啜口杨枝甘露:“但你后来发现是假的了。”

    苏白敛点点头:“对啊,我还是跟不认识的你发泄情绪的呢。”

    那时的林易就在想,宗派掌中宝的白衣仙子也会哭?

    “那再然后呢学姐,我离开后你回宗回家了吗?”林易问。

    “我找到父亲,彻底决裂了。”

    “决裂?”

    “嗯,上大学后彻底断了来往,家里可能又生了个人偶来培养吧。”

    “为什么?”

    “我本来在想,再怎么说他也是我的父亲啊?是我太叛逆了。”

    苏白敛讲得很轻松,就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

    “然后呢。”

    “然后有一天我一如既往地去邮箱寄信,却发现了不认识的人寄来的信件。”

    “信件上的证据都在讲述一个事实,那个男人他有很多个家庭。”

    犹如木鱼敲响,林易猛得看向苏白敛。

    “所以对他而言,这么多培养木偶少一个,不是问题。”

    苏白敛声音平淡,溪涧如往常流淌,林易听不出她的情绪。

    大白面包呜呜地围着他们转,想再吃根火腿肠。

    小狗依旧摇着尾巴,小狗不用懂悲伤,只要当小狗就好。

    可林易感觉心里微微抽动了一下,有什么东西裂开了,流出酸涩的水。

    一切都解释得通了,线串联在一起了,最后编织出悲剧的结局。

    话外之音,她现在在杭都是孤身一人,只有假期才有机会逃回越都。

    那是她小时候的家。

    真孤独。

    就像十六岁计划好葬礼的林易一样。

    苏白敛结束了第三条命,跳下台阶,抚摸大白面包的狗头。

    她看起来很平淡,那些往事就像滴水落入大海,无影无踪。

    可林易傻愣愣地站在那儿,失了魂。

    犹豫了半晌,苏白敛轻声说:“刚才我说要你当租借男友是说着玩的,你别往心里去。”

    “我是个很麻烦的女人,你想怎么做是你的自由。”

    林易呆呆地点了点头,他还被困在前面那个故事。

    “我真是说着玩的。”

    她又说。

    林易点了点头。

    苏白敛抚摸小狗的手忽然停住了,她咬住了唇。

    “我真是说着玩的啦阿易。”

    她语气忽然带了点哭腔。

    林易被吓了一跳,从恍惚中挣脱出来。

    学姐哭了?

    “别哭”

    这时候该怎么安慰?前面不是很平淡地讲出过去吗?自己该怎么做?

    企鹅企鹅别哭了?

    学姐只要哭就行了,一旁的林易要想的就很多了?

    沟槽的网络梗为什么这时候占满我脑子?

    这还不如谢师兄的鸭腿饭呢

    “”少年头脑风暴中。

    她前面的无所谓都还只是硬撑吗?我必须做些什么。

    林易听从了心里的第一个想法。

    那是他听到苏白敛选择离家后的第一个想法。

    苏白敛只见眼前一晃,鼻尖环绕着柠檬香的芬芳,林易的肩膀离她那么近。

    林易忽然双手环抱住了她。

    苏白敛刹那失神,准备吐出的几个字融化在拥抱的炙热里。

    阿易?

    她脸颊也随着炙热的拥抱升温。

    男孩的拥抱那么温柔又那么傻,双手不知所措地摆在空气中,不敢搂她腰。

    她还是第一次当面看到男孩失态的样子,太过突然。

    这比起拥抱,男孩的动作更像是ospy僵尸,手摆得那么笔直,骨骼微微颤抖。

    拥抱成了空间站对接,笨拙生涩。

    朋友之间拥抱很正常吧?

    来自冰川的小企鹅受到礼貌的拥抱,她眼里满是稚嫩的好奇。

    她忽然想起来了,那天文学社结束时,也是这样的感觉,像是扑进了温暖的大床。

    心跳不息,苏白敛分不清那是男孩的,还是自己的。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他轻声说出最大的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