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师弟你没事吧?!”电话对头的谢佳伟相当紧张,背景是嘈杂过头的人群鼓动声。
“暂时没事,我们在低温酒窖,外面啥情况?”
“我,我们?”
“我和苏白敛学姐。”
“啊,等下再说这个,好像来福士突然断电了还在修理,我立马叫人来救你们!”
“让他们快点,这酒窖断电了内部制冷没停啊。”
林易挂断电话,这时候多聊只会分谢佳伟他们的心,不如让他们抓紧想办法救他们。
现在他和苏白敛学姐被困在低温冷库里。
他想起互联网上看到的一个荤段子,不oo就出不去的房间,还蛮应景的。就是没心情去讲这玩意,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
这种程度的低温不长时间待着应该问题不大,可救援什么时候会到呢?
他叹了口气,看向翻找着什么的女孩。
苏白敛得知情况后一脸平淡,打碎了林易心中那一丝少女惊慌娇躯入抱的幻想,她居然还在找老板赠予的那瓶酒。
“找到了。”她举起酒瓶,自豪得就像勇者找到了宝剑。
林易心想真该配个邦邦卡邦的音效,学姐太可爱了。
苏白敛撕下贴在酒瓶上的便利贴,林易也凑上去看看上面写了什么。
「赠给林易和苏白敛,雨里の潦草小狗和绝对の火爆辣椒。」
这骚包的字体一定是那松弛老板,林易认得,他能想到那大叔写下这几个字的时候笑得多浪荡。
“我是火爆辣椒?”
“我是潦草小狗?”
两人对了对眼神,林易不好意思地转开。
老板一定没想到,仅仅过去一年,火爆辣椒成了蔗大冰山学姐,潦草小狗成了租友知名演员。
“学姐咱一起给它造了。”林易拧开瓶盖,酒香四溢。
苏白敛看看瓶口,再看看林易,没有说话。
林易悟了,学姐这是不想间接接吻!
可是以前可是以前林易嘟囔不出来,他两现在别说是朋友,不是仇人都算成功。
他安静地翻出对高脚酒杯,倒满。
“醒酒的时候,我们聊会吧。”
“嗯。”苏白敛倚靠着墙壁坐了下来,双手环抱着白皙的小腿。
林易深吸一口气,那一年七夕,他看到自己靠在大桥上泣不成声,这个画面让他永生难忘。那一刻在想,如果他能够重新来过,他一定要赢下所有。如今奖杯就在眼前,他必须考虑这会不会是我此生仅有的机会!
重铸林易荣光,吾辈义不容辞。
“温度好像变低了。”苏白敛盯着酒杯,杯壁起了层薄薄的冰面。
“如果断电导致酒窖温度失常就糟糕了。”林易也附和。
“我在想我们两个会一辈子困在这了吗?”
“后人找到我们时我们是冰雕吗”
“那也好,时光停在最好看的时候。”
“说不定冰雕一融化我们就当着一堆人的面苏醒。”
“那会很孤独。”
“实在不行我喝下红酒变身大力士。”
“a的是大力水手吗?太老了现在孩子都不知道。”
“但是你知道。”
“嗯。”苏白敛搂了搂头发,“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知道林易喜欢把想说的话藏在烂话里,他一直没变。
“还能当朋友吗?”林易认真地注视着她。
“再伤害我一次吗?”苏白敛无奈地笑。
将军。
不留情面,说出了林易无法面对的事实,这段青春伤痛文学的回忆实在太狗血恶心了。
当林易得知如今的苏白敛被称作冰山,清冷,无情的时候,心头难免一痛。
那可是曾经和小太阳一样的女孩啊。
酒窖更冷了,他确信控温系统失控了。
“干杯吧。”他自己拿了一杯,给苏白敛递过去一杯。
得结束上个话题,不然他会发疯。
苏白敛接过酒杯,两人利落地干杯。
林易一饮而尽,苏白敛小口抿着红酒。
酒后,女孩白净的脸蛋上略多了几丝淳红,看起来更好看了。
“学姐你记得吊桥效应吗?”林易含糊不清地说。
“嗯。”
吊桥效应是指当一个人提心吊胆地过吊桥的时候,如果这个时候碰巧遇见一个异性,那么他会误以为眼前出现的这个异性就是自己生命中的另一半,错把由这种情境引起的心跳加快理解为“对方使自己心动而产生的生理反应”,故而对对方滋生出爱情的感觉。
这个不少人都知道,林易问这个干嘛?苏白敛摸不透,男孩从刚才就一直别过身去,她看不到他的脸。
“我感觉其实没有一见钟情。”林易低语,“都只是吊桥效应。”
都只是在世界这座悬桥上相遇罢了。
“那否定的太多了。”酒后她的话也变多了,“从妲己纣王到茨威格与罗曼罗兰,从古至今从外到内,甚至连傻二一她们都被否定了。”
“可一见钟情喜欢上的是什么呢?是皮囊?是眼神?还是一种感觉?”
“其实是苯基乙胺,去甲肾上腺素以及多巴胺等化学物质的快速分泌”
“你高中不是化学超烂吗学姐”被打断施法的林易苦笑。
“这是生物。”苏白敛纠正。
“更冷了我是不是可以立遗嘱了”
“不聊吊桥了?”
“没口感了退朝退朝。”
林易脱下单薄的外套,套在女孩身上。
“刚才一口红酒干太猛了血都烧起来了,帮我保管保管。”
林易冲苏白敛笑笑,也同时苏白敛才看到他的眼角一闪一闪的冰晶
他刚才转过头去的时候?其实他
苏白敛不想接着想,这段关系乱糟糟的,像猫揉过的线团,还是学弟学姐笑哈哈的情景喜剧比较舒服。
她拿出手机,打开备忘录,手指飞舞。
很快,她便停了下来,把手机关机放回兜里,接着消灭那杯红酒。
林易愣了愣,他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她正认真写了篇遗嘱,最后还正式地署了名。
出去后这种会成为黑历史吧?
“你不写吗?”苏白敛语气认真。
林易想了想回复:“本来想写的,但仔细想想没什么人会看我遗嘱。”
他是认真的,遗嘱除了亲人,知己还有挚爱外,谁会在乎?
亲人,与他无关。
知己,不是一个一人千面的租友代理人该说的话。
至于挚爱,喝完酒他不想再提。
似乎他们真的成冰雕了,苏白敛会被视为艺术品送上世界环球展览,自己会被社区公园的熊孩子对着袅袅真衰啊,明明已经是能完美扮演各种身份的演员了,为什么一到自己事情又和以前一样像个没长大的死小孩?
苏白敛看着眼前的男孩,后者肯定不知道自己现在表情有多难看。
这次是她想说点什么了。
“林易,你走了以后一年去干什么了?”苏白敛问。
“复读。”林易说。
“复读?”
“复读。”
“复读”
“复读。别念这个词了,不然你也和我一样是复读机了。”
“为什么?”
“考差了不行吗?”林易嘀咕,“蔗大是我家我想考蔗大。”
这个回答该说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纠结在苏白敛心里很久的几个问题迎刃而解。至于林易复读的真实目的她不傻。
再读一年高三的压力有多大?同时还得工作养活自己的劳累有多夸张?苏白敛能想到晚自习结束后,男孩急匆匆地翻出校门,换装后变成别人的邻家好哥哥,成熟好儿子没有一个是他自己,半夜拖着身体躺在出租屋的小床上,数着天花板上的细纹。
原来他未曾停止过脚步。
寒光映如雪,圆不了残缺。
“林易。”她挪向对方近了些。林易能闻到柠檬味的清香。
“学姐”
林易咽了咽口水,他感觉氛围有点变化。
是哪段他的口才freestyle撞上冰山了?是吊桥效应之神庇护他了吗?还是店长送的红酒其实加了怪东西?最后一个可能性还蛮高的
“看着我,再说一遍最早的那句话。”
苏白敛神色认真,像是做出了重大的决定。
再次深吸口气,林易整装待发。
“学,学姐。”林易说,“我们能做朋友吗?”
林易感觉心跳得好快,酒精发作了?红酒蔓延向四肢,芦苇缓缓发芽
女孩莞尔一笑,小嘴微张:
“那”
“你得办学姐的校园卡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