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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章 暴风雨

    乌云翻滚,狂风肆虐,乡镇公路上人烟寥寥。

    路边的柳树在狂风中挣扎,一辆灰色的小面包车隐蔽在柳树底下。深色的窗玻璃隔断视线。副驾驶上的人把一沓零钱随手丢在驾驶台上,爆着粗话骂骂咧咧,“忙活了半天就这俩钱儿,连个整票都没有。这女的也太不经掐了,还没咋地呢,就没气了。可惜了一个好货色。”驾驶室的门打开,小个子男人跳下来,他急步朝车尾方向走去,走到十几米外一个田间小路口。正好一个瘦高的男人从小路边的瓜棚里出来。一边提着裤子拉着裤子上的拉链。小个子男人停下脚步。斜着嘴角邪佞地笑着:“这个小兔崽子,死人也干,恶心!憋疯了。”

    随着一声闷雷,大雨倾盆而下。两人一前一后奔回车上。汽车抖了两下,仓惶钻进雨雾里。

    刘春生打开窗户望着窗外。刚刚下过大雨,空气清新湿润。屋檐和树叶上残留的雨滴,还在滴滴答答往下掉,落进地上的小水洼里,溅起小水花。他心里却隐隐感到不安。不知为什么,他总有种要出事的感觉。不知道是夏日的燥热,还是肆虐的狂风,亦或扫净一切的暴雨,让人心绪不宁。急促的电话铃声把他吓了一跳。电话是指挥中心打来的,刘春生拿起话筒,放在耳边,心想:事情来了。

    汽车停在公安大楼门厅前的大石狮子前面,实习生小李已经发动了汽车。

    刘春生上了车,见小李两手紧紧握着方向盘,坐得笔直,神情凝重,一脸紧张,便说:“怪不得今天事情这么多!”

    小李说:“刘队长,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

    “值班的时候,车千万不能停石狮子下面,否则压不住,警多。”

    小李疑惑地说,“真的吗?有什么科学依据?”

    刘春生笑着说:“事实证明!”

    小李噗嗤笑了,开动汽车,驶出公安局大门。

    技术员已经到达案发现场,现场勘查工作正在进行。

    由于大雨的破坏,室外已经很难找到有价值的痕迹。瓜棚是一间砖木搭建的小房子,有门有窗,五六个平方。

    瓜棚里的足迹无法辨认。地面本来就不大,都是村民们的泥脚印。

    刑警正在询问报案人。

    报案人是受害者的父亲,精瘦的庄稼人,一说两行泪。他的女儿叫冯变茵,在校大学生,暑假期间帮家里在瓜田卖瓜。上午有贩子过来批发,一车装满已经中午了。女孩觉得父亲辛苦了,让他先回家休息,自己一个人看摊。午后天气骤变,眼看要下雨。地里的人都往回跑,就是不见他女儿回来。夏天的雷阵雨来得猛去得也快,地里有瓜棚,倒也不碍事。他老婆催着不让,说女孩子家一个人让人不放心。他就奔地里去了,还差点淋了雨。一进瓜棚,他就看见女儿躺在地上,衣不蔽体。脸上身上伤痕累累。脖子上一大片淤青,叫也没有反应。他急了,找了人来,送去了医院。

    勘察工作还在紧张的进行。

    刘春生抬头远望,雨过天晴,天边还架起了一道彩虹。好在受害人已经清醒,情绪还算稳定。“走,去医院!”刘春生带刑警队员马上奔赴医院。

    不幸中的万幸,她活了过来。当时,她见天气不好,急着把外面的东西收进瓜棚里。没注意有人从背面用衣服蒙住了她的头,试图侵犯她。她奋力抵抗,最后被掐住脖子,直至失去了知觉。有几个人?她不太清楚,感觉好像有两个人,可是后来看到的只有一个人。

    “这么说,你在失去意识之前一直是被蒙着头的,那你怎么确定他的样子呢?”

    “我看见他了,他的脸离我很近。”

    “有多近?”

    “非常近,就在我眼前!”

    这倒是有可能。她中间苏醒了。而且他父亲发现她时,确实没有蒙着头。

    审讯室的铁门关上时的“咔嚓”声,吓了原野一跳,封闭的囚笼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的双手被铐在椅子上,冰凉的手铐硌得手腕生疼。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他直到现在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刘春生端坐在审讯室监控屏幕前面。他看着眼前的人,心里五味杂陈。他记得他叫原野,前不久他来局里政审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他报考的是京都警察大学,国内最顶尖的警察院校。他是一个人来的,说话很有礼貌,见人先问好,态度诚恳,思维缜密,办事认真,较同龄人更多了些沉稳。说实话,他很欣赏这个年轻人。他还专门和他聊了两句,最后说,期待他早日加入警察队伍。没想到,短短几天,他就坐在了他对面的嫌疑人的椅子上。他此时和大多数坐在那个位置的人一样,表现得局促不安。得意容易忘形,尤其是年轻人。刘春生此时的心情,有惋惜痛心;可是再想想受害的女孩子,妙龄少女遭此横祸,又觉得他可恶可恨;他甚至希望是他们搞错了,罪犯另有其人。

    根据受害人描述和线索,又经过受害人指认,原野的嫌疑很大。从他家提取的物证也证明他确实到过现场。

    抓捕的过程很顺利。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工地上干活。看得出来,听到“我们是警察,有个事要请你配合调查一下”的时候,他心存疑虑。不过还是乖乖跟着回来了。起初考虑,做下这么大的事,怕他会激烈反抗。他们去了五个人,显得有些多此一举了。

    原野在拼命的想被带到这里的原因!是王来福的事吗?难道他把自己告了。想到这里,他不由出了一脑门子汗。后背倏地一凉,打了个寒战。

    警察严肃的态度,强硬的语气让人心惊胆战。一阵一阵的冷汗直冒。直到提到“八月二十号”,原野才放了放心,看来不是王来福的事。

    前天?他去了紫金山!

    难道和爷爷有关?

    爷爷确实是个神秘的人。他隐居深山这么多年,一再跟他说不要跟别人提起他,也不让他回去看他,难道不是在躲避什么嘛?爷爷是个谜,他不知道他的事,他这次回去也正想解开那些谜。

    可是,实际上他根本没有见到他。

    那场大火把那片山林化为了灰烬。大山的生命力是顽强的,新生的草木已经繁茂,可是新绿还不能遮盖那可怕的焦黑。鸟兽四散山林沉寂,更不知道爷爷是否逃脱,去向哪里。紫金寺虽然还在,但已经没人打理,破败不堪,几乎淹没在荒草中。

    那根“禁山”的石柱还在,孤零零立在草丛里。坟茔的土堆不见了,记得韩秉仁提到过,应该是迁到了烈士陵园。他爬到山顶上,望见对面的鹰嘴崖,岩石一片焦黑。他和爷爷原来的家已经不复存在,半个山头都垮塌下来,掩埋了一切。白花花的岩石裸露着,像被剥去皮肉的巨大伤口,看着让人揪心。

    “那天我去旅游。”

    “去哪儿?”

    “山里。”

    “什么山?”

    原野犹豫了,在搞清楚是不是和爷爷有关之前,他不能提及和他有关的事。他迟疑了一下说:“不知道!”

    两个警察对视了一下。

    “你最好老实点,如实回答问题。”

    “你们到底想问什么?”

    “认不认识这个人?”警察把一张相片递给他看。

    原野看了一眼,是个女孩,说:“不认识。”

    “可她认得你。”

    “认得我?又怎样。”

    “你再仔细看看,好好想想。”

    原野仔细看了半天说:“她~原来是她!”

    “你想起她了?”

    原野点点头,说:“我好像跟她问过路。”

    “记不记得她穿什么衣服?”

    “是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

    “问路的时候,你有没有进过瓜棚?”

    “没有。”

    “确定没有?”

    “确定。”

    “后来呢?”

    “后来我就走了。”

    “去了哪里?”

    “紫金山!”

    “那你离开以后有没有再回去过?”

    “没有!”

    原野确实和冯变茵问过路。这一点两个人说得一样。但冯变茵说,他要去“紫金山”。原野后来虽然承认是紫金山,但一开始他为什么要说“不知道”呢?难道是他忘了?一时没想起来?或者是压根儿就没有上山,问路只是个幌子,是搭讪冯变茵的借口,随口说的,在被问起的时候根本没想起来那回事。毕竟从县城去紫金山,走那条路有点绕远。

    “几个人去的?”

    “就我一个人。”

    “为什么一个人去旅游?”

    “我喜欢一个人。”

    “再好好想想,就你一个人吗?”

    “就我一个人。”

    “你到紫金山去找什么人吗?”

    “没有。只是去玩!”

    “那在山里遇到过什么人吗?”

    “没有!”

    “什么时候下的山?”

    “下午吧!”

    “走的是哪条路?是去时的路吗?”

    “不是!我走了另外一条路。”

    “什么时候到的家?”

    “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大概晚上七八点钟。”

    “下雨的时候,你在哪儿?”

    “在路边的一个草棚子里躲的雨。”

    “有没有遇到其他人。或者一起躲雨的?”

    “没有。”

    “一路上,有没有遇到比较特殊的事情或者人?比如吃饭、买东西什么的?”

    “没有。”

    无法排除原野的作案嫌疑。

    后来,向他出示了一件重要物证,一件校服外套。

    “这件衣服你认识吗?”

    “是我的衣服!你们在哪里找到的?”

    “案发现场。”

    “大概是我问路的时候落下的吧!”

    “这上面有这个女孩儿的血迹。”

    “血迹!她怎么了?”

    原野渐渐感到,讯问的内容集中在那天下午,和那个女孩有关。看来并不是爷爷的事,是他自己有了麻烦。

    轮番的讯问持续到凌晨,却没有什么实质的进展。刘春生坐在办公室里一支接一支抽着烟,时不时揉一揉酸涩的眼睛。他已经两天没合眼了。这个案子看起来并不复杂。却就这么云里雾里,看得见摸不着。

    冯变茵无法确定那件衣服是不是上午原野问路的时候留下的。

    但她认定上午问路的人和下午侵害她的人是一个人。

    本来以为挺简单的一个案子,却好像变得越来越错综复杂。真相被一团迷雾掩蔽着,时隐时现。时而露出些端倪,却怎么也看不透。

    更难办的事,原野的抗拒。一问到瓜棚里的事,他都是“不知道”。要么就是冤枉了他,他对这件事的确一无所知。要么就是他意志强大,准备顽抗到底。

    刘春生感觉到,这件事可能真得和原野无关。嫌疑人作案手段老辣。还抢走了受害人身上的钱,劫财劫色。蒙住受害人的头,而且下手狠毒。受害人两根肋骨骨裂,身上多处伤痕软组织挫伤,脸部颈部淤青、撕裂伤,颈部伤痕几乎致命。医院诊断,嫌疑人有性侵害却没有实施性行为。

    如果换一种思路,原野不是罪犯,一切似乎更能说得通。嫌疑人顺手拿了原野上午落在瓜棚外的衣服蒙住受害人的头,遭到受害人的激烈反抗。将她拖进瓜棚,试图控制她,掐颈令她窒息。抢走了她身上的钱,正要实施侵害,由于其他原因,比如有人来了,他就仓惶逃跑了。

    在那种情形下,受害人出现幻觉,把上午见过的人,转移到犯罪嫌疑人身上。也是有可能的。

    当然,办案讲的是证据,不是想象。他目前还有一个证据,明天结果出来,基本就能确定了。

    受害人手指甲里提取的嫌疑人的血液和皮肤组织。

    他相信自己的判断,结果一出,原野就可以离开。

    但令刘春生没有想到的结果是相符。也就是说血型是一样的。单凭血型也无法确定原野就是嫌疑人。刘春生问了一下技术人员,有没有更准确的鉴定方法。那就只能做DNA检测了,目前,只有京都有这个技术。

    好,立刻办手续,做鉴定。嫌疑人先羁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