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电梯,周扬也不知道该上几楼,在靠上的位置胡乱按了一层。电梯很快就到了,十七层的样子,周扬背着欧婧下了电梯,一下子傻眼了,全是一排排房门紧闭的客房。
周扬背着欧婧,在走廊里来回走了几步,不知道该怎么办。
难道又背下去?背到大厅?要不人先放下,走去找客房服务员?
就这样,周扬在走廊里来回走了很久,一下子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该怎么办,汗水已经浸湿了全身,欧婧却在周扬背上小声打起了鼾。周扬心里那真叫一个酸爽啊!骂X的心都有了,可又能怎么样?总不能一气之下,把领导直接摔地上吧!
突然他注意到,走廊靠中间的位置似乎有个台面,于是就走了过去。走过去看看呗,万一有个电话什么的呢!
还果真有一部只能打内部线的电话,周扬立即兴奋地给服务台打电话。
几分钟后周扬背着已经没有任何行动力的欧婧,狼狈不堪地等来了一名女服务员。
服务员:“先生,是您要开房间吗?”
“哦不!是这位女士要开房间,她喝醉了,要找个房间休息一下!”周扬一脸汗水,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好的,先生,那您这边开什么样的房间?”
“就近!干净,独立的标准间就行!”
“好的先生,那您身后这间就是,我这就给您开门!”
“好的,谢谢!”周扬如释重负,深深松了一口气。
服务员动作轻巧地“咔嚓”一声打开房门,随即走进去快速把房间里的灯打开,转身轻柔地对周扬说:“先生,这儿有热水!这儿,这儿有杯子、有…”
周扬来不及听服务员解释,赶紧把欧婧轻轻放到床上,一只手赶紧提起自己衬衫领口,快速扇动着,另一只手不住地摘汗水浸湿了粘在身上的衣服,服务员则一副乖巧的样子看着周扬。
周扬见服务员一直看着自己就问:“你好,需要交押金吗?”
服务员莞尔一笑,说道:“先生,身份证,我们需要登记一下您和这位女士的身份证!”
“身份证?身份证!”周扬幡然醒悟,立即转身看欧婧,幸好欧婧手上的包并没有因为刚才的慌乱弄掉了!
周扬快速翻着欧婧的小提包,嘴里不停念叨着:“还好!还好!身份证在,身份证在!”迅速把欧婧的身份证交到服务员的手中。
服务员接过周扬手中的身份证,并没有马上离去的意思,周扬疑惑不解地问道:“还,还有什么事儿吗?”
服务员那张乖巧的脸上继续浮起微笑,但这次的笑有些耐人寻味,说道:“先生,您的!您的也需要!”
周扬一脸无奈,他很少把身份证放在身上,除非确实有用得着的地方,但他还是下意识地拍了拍身上的口袋,尴尬地说:“我,我不在,不在这儿住!不在这儿住也需要吗?”
“如果您不在这儿住自然是不需要的,但如果这位女士一直这样,您恐怕还不能走!”
“哦,是这样啊!那这样的话,你等会儿,等会儿行吗?等会儿我看看!总之,我肯定是不会住这儿的,但我也不会把这位女士就这样放在这儿不管的,放心,你放心啊!”
服务员听周扬这么一说,有些狐疑地打量了周扬一下,撂下一句话:“好的先生,那您先坐会儿,有事儿随时联系前台!”才转身走了。
等服务员走了,周扬看着躺在床上,没有一点知觉的欧婧顿时犯了难了,他想:怎么也得把嘴角和领口的污物处理一下,把脚上的鞋脱一下,被子盖一下吧!
这么一想,周扬又看了欧婧一眼,见欧婧依然一副迷糊昏睡、不省人事的样子,也只好先到洗漱间,把毛巾打湿一些,再拧干,开始给欧婧擦嘴,擦下巴和脖颈。
周扬这才注意到,欧婧今天穿了一套淡蓝色的职业装。蓝色套装里配了件带卷边的米白色丝绸衬衫,衬衫上还有一对飘逸的领结。
这样子的搭配,在酒宴上肯定显得格外柔和典雅,周扬忍不住想象着欧婧在酒宴上端庄、优雅的神态动作,加上她一贯自信、大方的成熟女性形象,穿梭在这个圈层,有些上了年纪,一多半都有些大腹便便的成功人士当中,那场面里肯定也会成为一道靓丽的风景。
然而现在,欧婧这一身装束可就有些尽显狼狈了。首先淡蓝色的外套似乎特别容易起皱,又极易衬托出上面的污渍。所以,这一身装束,一下子把欧主任平日里那种有些高高在上,冷艳清绝,甚至有些像霸道总裁的气质,直接拉下神坛。
在淡蓝色的外套里,原先柔媚、典雅的米白带卷边、领结丝绸衬衫,更是凌乱不堪,没有任何美感可言。
周扬用完湿毛巾后,把它暂时扔在一边,放好枕头,把被子的一角掀开,就开始为欧婧褪去外套和鞋袜,然后眼睛尽力歪朝别处,把欧婧拦腰抱起,放进被窝里,快速盖上被子。
当周扬自认为已经做到心无杂念、目不斜视、坐怀不乱,准备继续充当无感绝缘体,再次把躬身抱起的欧婧放在离床边稍远,更保险的位置,使她不至于一翻身就从床上滚下来时,意外却毫无征兆地发生了。
欧婧衬衫领结下面的暗扣不知怎的,正好挂在了周扬胸前无意中卷起的拉链上。周扬正准备把欧婧放下,小心抽出手来破解这尴尬局面时,手表的腕带又不小心挂住了欧婧背上的衬衣。
周扬原本如水的心境,顷刻间翻江倒海,在一阵慌不择路的挣扎中,另一只手撤离也不利。只听指尖“滋滋”两下,两股电流从欧婧套裙外,沿手臂直达周扬胸腔,周扬只感觉整个半边身子一下子被人扒皮抽筋了似的酥麻无力。
周扬暗骂道:“X,都这个节骨眼上了,还居然搞什么摩擦起电!”
那两声“滋滋”使沉睡的欧婧似乎也感觉到了一些不适,整个身子立刻朝周扬转了转,周扬可怜还被压在欧婧背下的手,指掌之间,瞬间感觉有条绵软柔滑的鱼云从上面游走。很快,他的胸膛里也多了一团绵软。不巧的是,偏偏此时,手表腕带也来凑个热闹,突然从欧婧后背某个原先被挂住的部位,像离弦的箭,“噔”一下,迅速挣脱。挣脱的似乎还不止腕带。
周扬当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敢细究太多,正在庆幸手表挣脱终究是件好事时,胸膛里却又是一阵波涛汹涌,澎湃激荡。周扬虽然是过来人,但也不是麻木不仁之士,立即明白了些什么事,一边连天叫苦,一边几近崩溃地迅速寻找结绳破解之法。不料,一低头,眼前一片雪原,已经暴露无遗。
再次盖好被子后,良久,周扬的心还在怦怦直跳。刚才从头至尾,也不过几分钟的功夫,却因状况百出,弄得周扬已是心乱如麻,生不如死,甚至有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感觉。他原本无意冒犯欧主任,刚才对欧主任一身装束的评价也是发自肺腑,十分中肯的,绝没有半点虚假和泄私愤的意思。但此时却像个交枪缴械的士兵,失魂落魄、沮丧不堪。
欧婧依旧昏睡着,偶尔发出几声急促的鼾声,有时也夹杂着干呕和轻咳。周扬像霜打了茄子,瘫坐在椅子上。
周扬坐着的椅子正好和欧婧隔了另一张床,这也是周扬目前能在房间里找到的最远的距离。
周扬坐着的地方正好靠窗,能看见外面灯火辉煌的夜,但此时街上没有什么人,车也很少。周扬第一次感觉到强烈的孤独感席卷着全身。
周扬起身看了看欧婧微侧的脸庞,担心她呕吐误吸,这是他现在唯一不敢怠慢的事情,也是多年历练出的一种职业本能。
周扬看到欧婧浓密的秀发里那个苍白如雪的面庞,在昏黄的灯光下,渐渐红润起来。眉头也逐渐舒展开来,双颊逐渐恢复了血色,还微微泛起了红晕。陡直的鼻尖上有几粒细细的汗珠,映衬的整个鼻尖都变得玲珑剔透。这一切看上去似乎和平日里周扬见到的那个高高在上欧主任还真有些不一样。
这时欧婧小提包里的手机又震动了起来。怕耽误了正是事儿,周扬还是鼓着勇气看了一眼,却发现,反反复复来电的只是一个叫钱老师的人。再后来,索性这个钱老师也不打了。
周扬有些怜悯地看了看欧婧,他有些感同身受地开始同情起这个下巴以下被白色的被罩遮掩起来,只探出个脑袋的女人。
周扬不知道这个女人为什么突然会想到他,但经过今晚的事儿,周扬也感觉出来,似乎欧婧的家人和朋友并不是不特别在意她,只有一个叫作钱老师的人打过几次电话。也许成功的人是孤独的,成功的女人可能就更难了,周扬这样想。
钱老师?周扬有些好奇地想,这钱老师是谁啊?他又为什么要给欧婧打电话呢?难道这人是欧主任的家人或者朋友?那今晚欧婧在那间宴会厅又发生了什么?一连串的问题从周扬脑海里掠过,有那么一会儿周扬的好奇心驱使他有些浮想联翩。
但此时已经不容他多想,因为周扬又看见欧婧表情有些痛苦地干呕了两下,但并没有真的吐。
周扬又找来一只枕头,尽量垫高欧婧的一侧脑袋和肩膀。心里却在想:接下来怎么办呢,叫醒欧婧已经是不现实了,给欧婧家里人打电话吗?周扬也不认识家里人,更不知道欧婧家里的情况,况且这电话由周扬打也有诸多不方便。给酒店工作人员交代一下?看刚才服务员的语气,估计酒店也不会管这种事儿?给那个打过几次电话的钱老师回过去?不妥,毕竟今晚的事情有些蹊跷,万一那个钱老师…
无奈,周扬只能坐回原来的椅子,坐着坐着他就睡着了。
当周扬再次醒来时,欧婧已经没在床上了,周扬看见自己身上多了一件毛毯。
周扬收起毛毯,起身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又到洗漱间看了一眼,没有发现欧婧。这才发现欧婧的包和外套也不见了,周扬这才猜到,欧婧大概是走了。
周扬拿起电话准备给欧婧打个电话,当他打开手机是才发现,欧婧给他发过一个短信,内容大概是:昨晚谢谢你,房钱也经结了,我先走了。
周扬拿着手机愣了会儿神,有些怅然若失地来到洗漱间,简单洗了把脸,也出了酒店。
周扬打车回到家时,天才刚刚蒙蒙亮一会儿,他感觉很疲倦,于是又躺在床上眯了一会。等他再次醒来时,有一束太阳已经透过窗户的玻璃,斜照在阳台上那一盆盆绿意盎然的植物上。
周扬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儿,整个人的精神才稍微好了一点,于是下楼准备去吃点东西,再去上班。
周扬正准备下楼,张靓就打电话过来:“周扬!你在哪儿?”
“我在家啊!怎么了?”
“你骗人,你根本不在家!”
“没有,我在家,正准备下楼吃早点呢!要不你也一起?”
“好,你等着!”说完张靓就把电话挂了。
周扬有些莫名其妙地在原地发了一会儿愣,又转身回到家里等张靓。
十分钟左右后,张靓敲响了周扬的门,周扬打开门张靓就劈头盖脸地问:“你昨晚去哪儿了?”
“杨燕一家请我吃饭,我就过去吃饭了!怎么了?”
“吃完饭呢?”
“吃完饭,正好欧主任有点事儿,我就去欧主任那儿了一趟!”
“亿豪洲际大酒店?”
“你怎么知道的?”
“你别问我怎么知道,我就问你是不是亿豪洲际大酒店?”
“对,就是亿豪洲际大酒店!”
“可以啊周扬,你不错嘛!你新官上任第一天,欧主任就请你去亿豪洲际!”
“你说什么呢?不要胡说!欧主任只是有点事儿需要我帮忙!”
“什么事儿非得需要你这个刚上任的主任助理帮忙!”
“你不都说了吗!我是主任助理,主任助理,就是给主任帮忙的!”
“那好!那你说你们都干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