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周扬忍不住先开口小心地问道:“最近一直在省外?”
“嗯,一直在省外,本来是去出差的,结果老高也死气八咧地跟来,最后完全演变成帮他处理私人事务了!”
“这个消息劲爆啊!修成正果了?”周扬一脸欠打的样,带着一点调侃的语调问道。
“周扬,老高跑路了…”突然,江璐撕心裂肺地喊道,一副崩溃的样子,把周扬吓了一跳。
“江璐!江璐!你先别哭,你先别哭!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周扬忙站起身来,走到江璐跟前安慰道。
江璐突然也站起来,转身紧紧地抱住周扬,人已经泣不成声,哭成了个泪人:“我也不知道!前一天还好好地,死气八咧地到处跟着我,给我买这买那的,结果第二天突然整个人和东西,连着他的司机都不见了!”
“后来呢?后来呢?那后来你找到他,或者他跟你联系没有?”
“没有!他就像失踪了一样!再也没回来,也没有给我打电话!”江璐边哭边说,泪水浸湿了周扬的脖颈和衣领一直往下流,沾湿的头发扒在周扬身上,随着江璐啜泣的声音不停地挠痒痒。但周扬此时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只想快点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你和他家里人联系过没有?”周扬问。
“联系了,都说没回来!而且大家都怀疑他跑路了,接着我也接到不少电话,都是质问高鑫在哪儿的!”
“那你去他公司找过没有?”
“今天一回来我就去了,公司已经被查封,早就人去楼空了!”
听到这里,周扬也基本上肯定高鑫就是跑路了,但也只能不停地安慰江璐,让她放宽心。
江璐哭着哭着,好像情绪稳定了一些,她这才慢慢放开周扬说道:“不好意思啊!我是这几天压力太大又没处说,所以有些失控了,你别介意!”
“没事儿,没事儿,咱们什么关系啊!你尽管发泄,我都兜着呢!”周扬换了一副嬉皮笑脸的面孔,讨江璐的欢心。
江璐突然把头埋进周扬的脖颈里,狠狠朝周扬咬了一口,痛得周扬忍不住大叫了一声:“啊!”
江璐这次猛地推开周扬,满意地破涕而笑道:“嗯!好多了!”
周扬被突然咬了一口,现在脖颈处还是一阵火辣辣的,有些生气地问道:“你干什么!”
江璐:“不干什么!就想咬你一口,解解气!你不是说我尽管发泄,你都兜着吗?”
周扬望着这个发了疯的女人说道:“那你也不能咬人吧!你属狗的啊?”
“嗯!我就是属狗的!还是只人见人爱的泰迪狗!”江璐又恢复了那个有些调皮可爱的小女人的模样。
“还人见人爱呢!还泰迪狗呢!我说你是只吃人不吐骨头的狼狗还差不多!”周扬不停地揉着江璐咬过的地方,疼痛渐消,唇温还在,似乎还飘着一股若隐若现的馨香。
两人都陷入沉默,都坐回了原位,各自饮酒。突然江璐抬头问道:“咱俩什么关系?”
周扬被江璐突然一问给问懵了,脱口而出道:“朋友啊!”
“只是朋友?”江璐大有步步紧逼的架势。
“闺蜜!”周扬的反应很快,他想到了一个最近比较流行的词。
“闺蜜?”江璐被周扬这个回答给说得也是一愣。
“对,就是闺蜜!我是你的男闺蜜!现在就流行这个!”周扬有些得意地说,心里却暗自庆幸逃过一劫。
江璐白了周扬一眼:“油嘴滑舌!周扬,你现在也学会油嘴滑舌了!”
周扬笑笑不再搭话,两人又是各自饮酒。
“周扬,你会接受一段新的感情吗?”江璐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更像是自言自语,或者是对空气中的什么人,眼睛也没有看周扬一眼。
周扬也没有看江璐,眼睛看着别处,若有所思:“我也不知道,至少暂时不会吧!”
江璐淡淡一笑,其实笑起来的样子比哭还难看,抬起头,这会儿才正眼打量起周扬来,好像很久没有看到过周扬一样,眼神里充满了怜惜与哀怨交织在一起复杂的感情,说道:“还没有放下?”
“也不是,再说…不放也得放啊!这点我想得通!”
“那是受伤了?害怕了?想退缩不前了?”江璐语气稍微有些急促,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
“都不是,只是还没准备好!”周扬也陷入了深深地自责与抑郁当中。
两人又陷入沉默之中,各自饮酒。
这晚,江璐再次喝醉,有两次情绪都有些失控,每次都是紧紧地抱着周扬,对周扬一阵狂吻后再也不肯松手。
周扬觉得江璐有些反常,可能是与高富帅的失踪有关,极力安慰着江璐,但没有对江璐的热情做任何回应。他对江璐从内心深处就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其中也夹杂着一些男女之间的互赏,但他不想趁人之危。
好几次,周扬被江璐热烈的拥抱和狂吻挑拨得,身体已经起了剧烈的反应,但周扬还是强忍着,使劲把这种欲望压了回去。好在这样强烈的克制也奉还了周扬几倍的精神和自信,在接下来江璐无数次有意无意的撩拨中,周扬的脱身之计一次比一次更加练达起来。
周扬依然把江璐安顿在自己的主卧,等周扬发现江璐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一下也动弹不了了,周扬才再次确认她安全,确保江璐不会从床上掉下来,不会呕吐或蒙住口鼻,造成呼吸道阻塞。
周扬安顿好这一切,才轻轻走出房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周扬惊奇地发现,那天晚上经自己那么折腾了几下的绿植,已经充满生机,活力盎然,有几个还冒出了一些嫩绿的小芽点。
周扬欣喜又充满欣慰地在绿植丛中穿梭,这些绿植很大一部分是自己以前和前妻置办的,知道前妻向来是无暇顾及这些花花草草,周扬不忍心最终让它们都沦为弃儿,还是无可奈何地全都搬了过来。
其实之前周扬很多时候也是无力顾及这些绿植,只是想起来的时候浇浇水,想不起来就不管不问了。但最近,他发现这些绿色植物神奇的力量,就常常饶有兴致地多了几分关注。周扬边在绿植旁边溜达,边凝神静气地感受着他们的生命气息。周扬突然明白过来,这些绿植给他带来的可不是凝神聚气、心旷神怡这么简单,很可能是在暗暗提供一种类似修炼某种特殊能力的方法,难怪这一下午的郁结与不畅此时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周扬接着兴致勃勃地仔细思量起来,中午因为股票的意外赚钱让他瞬间燃起贪欲,想要急切锁定盈利,火急火燎地赎回全部资金,这个很可能是这一下午精神萎靡、身心具现颓势的主要原因,而刚才在劝慰江璐的过程中周扬不断隐忍克制,让他自信心爆棚,身心状态也恢复了不少。可见控制欲念、平心静气有多么重要,甚至很可能是与暗生物建立身心联系的重要方法。
正想着,周扬照旧躺在沙发上,继续静心休养,渐渐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晨,周扬早早地醒了,怕吵到江璐,便在沙发上练习驾考理论题。一会儿,江璐也推门出来了,江璐 有些不好意思地跑进卫生间,从卫生间里出来匆匆和周扬打了个招呼又走进了厨房。
周扬看着江璐的样子,成熟温婉中带着羞涩与俏皮,甚是好笑,于是也不说话,就看着她忙前忙后。
早餐很丰盛,也很用心,周扬吃饱喝足后,非常满足地坐在椅子上。
“周扬,我准备离开东海市一段时间!”江璐忽然开口道。
周扬一脸愕然,问:“为什么?”
江璐正看着周扬:“去找高鑫!”
周扬不知道该说什么,江璐和高鑫毕竟在一起那么多年,是正儿八经的男女朋友。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江璐满眼已是泪水:“周扬,你不问问我找高鑫干什么?”
周扬:“你去找高鑫干什么?”
江璐满脸的委屈,语气里对周扬也含了些怨恨,说道:“找到他,嫁给他!”
周扬有些惊诧,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解地问:“嫁给他?”
“嗯,找到了他,我就打算嫁给他了!”
周扬不知道是该劝江璐还是祝福她,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又过了一会儿,江璐站起来,此时她的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看不出一丝喜怒哀乐的表情,江璐非常麻利地把餐桌和厨台收拾了一遍。
周扬想帮忙,一点也插不上手,只好站在原地看着江璐收拾。
江璐收拾完后,就拿起自己的外套和包向外走。周扬跟着江璐来到玄关,把昨天她放下的钥匙给她,可她没有接。
周扬以为江璐没看见,拿着钥匙的手碰了碰她的手。
江璐反手撞开了周扬伸向她的手,头也不回跨出了门,跨出门后还不忘把门使劲带上。
周扬正欲一起走出去,鼻尖差点被急速关上的门给削没了。
只听“嘭!”一下,两人瞬间被隔在一扇门板内外。
周扬被这突然而至的举动吓了一跳,愣在那儿一时半会儿没了反应。门外的江璐也有些懊悔自己一时的冲动,呆站着不愿离开。
当周扬回过神来时,门外已经没有了动静,周扬立马转身跑向窗户,他想再最后看江璐一眼。
而此时,江璐正站在门外,泪水再次浸湿了脸庞,她见周扬并没有开门,许久才收敛起悲伤与不舍,嘴唇一咬,转身离去。
周扬在窗边也寻视了很久,没有看到江璐的身影,立即收回目光,跑回门口,向外张望,也没见江璐的踪影,有些失望地回到屋里,叹了口气。
有些感情,一旦转身,就会错过。对于中年人,更加残酷,转身可能就意味着诀别,因为中年人的动情更加难得。周扬有些魂不守舍地走出房间,下楼,出小区,向医院走去。
周扬来到医务科,到刘科长那儿报过到后,一位年轻同事把周扬带到了他的座上。医务科的格局和胸外一区医生办很像,也由里、外两间组成,周扬瞟了一眼,里间整整齐齐都是文件柜,外间一边靠墙的位置有两张办公桌,是头对头并着摆放的,周扬的位置就被安排在了这里靠外侧的地方。中间位置就是井字形排列的工位,另一头靠墙的位置也堆放一些办公设备、文件什么的。
周扬感觉给他分配的位置有些不一般,就问连忙问年轻同事:“这个位置不合适吧?”
年轻同事笑着说:“周主任,合适,合适!”
正说着呢,办公室里“咯噔!咯噔!”走进来一位三十岁上下,一身职业套装的女同事,径直走到周扬对面的位置,目光快速从周扬身上划过落在那个年轻同事说:“张磊,主任要的那份材料准备好了吗?”
那个叫张磊的年轻同事神情有些慌张地说:“快乐,快乐,就剩最后一点结尾了!”
“还不快点!昨天下午不是跟你交代过了嘛!今天一早主任就要的!”
“哦,不好意思朱科长!几分钟就好了,几分钟就好了!”
“几分钟?几分钟你好了,我不得看一下吗?”
“是是是,朱科长,我马上!”说着张磊已经跑向工位。
周扬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就是医务科朱玉洁,朱副科长,行政楼津津乐道、人人艳羡的冷艳美人之一。然而这朱科长对于临床科室的医生来说却是难得一见,见了也忌惮三分的酷吏形象。
周扬过去从来也没跟这位朱副科长打过交道,也不希望和她打交道,但今天既然被安排面对面坐在一起,总得打个招呼,就小心地对朱副科长说道:“朱副科长您好!”
住副科长头也没抬,倒是一袭浓郁的香水味向他扑面而来:“哦,周助理,来了啊!你坐着吧,反正你暂时也做不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