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墨染此时的态度十分坚决,甚至那双好看的眸子已经充血。
姬昭看到他这个样子,不由得愣了几分。
她一直以为姬墨染是不待见自己的。
一直觉得一个帮不上他的亲姐姐,其实在皇家有和没有没什么区别。
可是此时看到姬墨染激动地样子,姬昭心底到底是有了一丝触动。
“没什么。你快回去吧。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心里还有我这个亲姐姐的存在,我只希望能够熬到你登上那个位置的时候,帮我脱离苦海。这也算是全了咱们的姐弟情分了。其他的,我并不敢奢求。”
姬墨染听到姬昭说这个话,心里比被人插了一把刀都疼。
他们是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啊。
曾经住过一个房子,本该是无话不谈的姐弟,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呢?
可是姬墨染也知道,姬昭所说的一切,他现在确实都达不到。
他甚至不敢明目张胆的站在这里给她撑腰。
哪怕是惩罚恶奴,都是沈钰代劳。
他这个做弟弟的,确实对不起阿姐。
姬墨染心口疼的难受,他将身上所有的药都拿了出来。
“这是我从千岁府的毒老那里要到的药,对你应该有帮助。阿姐,我知道我没用,我也知道我让你过了这么多年绝望地日子,是我无能。不过阿姐,我不会再扔下你了。因为你和母后是我在这世界上最亲最近的人。”
姬墨染咬着下唇,将姬玄夺了父皇江山的事儿说给了姬昭听。
“阿姐,我也是才知道这事儿。如果早知道,我不会认贼作父这么多年。可是说到底,还是我蠢。我之前一直以为,哪怕父皇不喜欢你,也不会让你如此受苦,如果不是今日亲眼所见,我根本就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母后很想你,她为了你被那个人欺辱,却不敢反抗。如果让母后知道她的委曲求全和隐忍,却让你在这里过得是这样的日子,母后估计会心碎死的。”
姬墨染的话把姬昭给镇住了。
“你说什么?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姬昭从小就在老嬷嬷的手下讨生活。
她起初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是公主,却被人如此对待,可是老嬷嬷说这一切都是圣旨。
姬昭趁着为数不多进宫的机会去找姬玄,想要告状,却被姬玄给踹翻在地。
她永远记得当时姬玄那厌恶的眼神。
他说:“你一个孽种,还好意思在我面前要公主的身份和地位?我告诉你,你就是你母后和别的野男人苟且生下来的东西!朕如果不是顾念着脸皮,根本不会让你活在这个世界上、你最好记住了,你所拥有的公主身份,是朕给你的。但是朕能给你的也只有这些!你其实就是个贱人!”
当时的姬昭才多大呢?
大约是五岁。
那个时候的姬昭不知道什么叫苟且,不知道什么是贱人,但是她知道自己不得父皇喜欢,她知道父皇恨不得让她去死。
姬昭又想着去找母后。
可是老嬷嬷差点打断了她的腿。
老嬷嬷告诉她,母后已经被父皇给禁足,谁都不见。况且她就是个野种,母后看到她会更加讨厌她的。不然母后为什么会放任父皇把她送到宫外受苦呢?
从那个时候开始,姬昭就知道,自己成了孤儿。
她被老嬷嬷拖着离宫的时候,亲眼看到自己双生弟弟姬墨染被所有人捧着宠着,生怕被摔了的样子。
明明都是母后和父皇的孩子啊,为什么会差别这么大呢?
姬昭不明白。
以后的日子也没时间让姬昭明白这些。
她每天为了活着,要洗衣服做饭,要下地干活。稍不如意就会被打。
吃不上饭都是轻的,挨打才是最让人难熬的。
而她的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没有父皇,没有母后,没有弟弟,更没有忠仆。
她只有一个人。
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有人搭理,也不会有人记挂的。
所以姬昭开始认命,开始服从,只为了吃一顿饭,只为了少挨一顿打。
她经历了那么多,忍耐了那么多,失去了那么多,现在姬墨染告诉她,那个父皇是假的!
母后因为她被那个假皇帝给拿捏住,就算是亲弟弟,也是被假皇帝捧杀的。
姬昭觉得自己完全有些接受不了。
“我不信!”
“阿姐!”
姬墨染一把握住了姬昭的手腕,轻声说:“这里面有两枚假死药。只要阿姐想,随时可以离开,你可以亲眼去看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阿姐如果想要离开这里,我有能力给阿姐一个新的身份,然后让阿姐过新的人生。”
他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姬昭在这里继续受苦,但是想要给姬昭长公主应有的东西,现在的姬墨染还做不到。
他的心口里一团火烧的他快要疯了。
姬昭听到姬墨染的话,不由得微微一顿,心底也有所触动。
离开了这里,她就可以拥有新的人生。
以后不会再有人打她,不会再吃不上饭。
或许这一直都是她期待的生活。
可是她这些年受的委屈呢?
母后和弟弟所受的一切呢?
她亲生父亲的死呢?
难道真的可以不管不顾吗?
姬昭看着姬墨染,试图从他的眼底看出一丝一毫不真诚的地方,可惜没有。
姬墨染眼底的着急和担忧是那样的不加以掩饰。
这么多年了,姬昭都是一个人,突然被人这样记挂着,知道母后和弟弟不是真的不管自己,不要自己的时候,姬昭的心理防线还是有些崩溃了。
“你先走吧,你让我好好想想。”
姬昭的话让姬墨染万分着急。
“阿姐,你还要想什么?你跟我吧。我因为受伤,已经被那个人发配到南方养伤了。虽然我身边还有很多他的耳目,可是我有信心照顾好阿姐你的!”
姬墨染的话让姬昭不由得微微一愣,随即皱着眉头问道:“你既然在南方养伤,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谁带你来的?你受什么伤了?”
此话刚出,沈钰就从树荫下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