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洞消失了，魔兵也消逝了。
一切好像又恢复了平静。
但只有华菱他们知道，这一切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看着混乱一片的学院，弟子们都不由得低下了头，神情沮丧，情绪有些低沉。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这天地偌大，已经没有了容身之处。
陈有道几人相视一眼，也不由得被周围的氛围所感染，长长叹出一口气。
“华菱。”
陈有道沉思良久，最终像是下了什么决定般，转过头看向华菱。
华菱疑惑地抬起头看向他。
“我们已经在北海之洲待了太久太久。”
陈有道说着，目光扫向一个个稚气未脱的弟子，道：“他们还年轻，不应该被困在这个地方。他们应该有选择，去更广阔的天地闯荡。”
华菱愣了愣：“院长……”
陈有道朝她笑了笑：“我们想跟你一起回修真界。”
华菱眼眸微闪：“可是魔域现在已经占据了大半个修真界。”
陈有道双手背到身后，抬头望着天，眼神幽深：“有些事，并不是我们想逃就能逃得掉的。与其一辈子苟且偷生，不如选择面对。”
华菱沉默了半晌，道：“那您，现在打算怎么做？”
陈有道嘴唇轻张，却忽然有些说不出口来了。
这样麻烦一个小辈，他实在心中有愧。
“您说吧。”见他话在心里口难开，华菱直截了当问道。
“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都被困在北海之洲里。”陈有道纠结许久，最终还是开口道。
“因为先辈设下的禁制，我们一次只能出去两个人，而且要一百年后才会允许下一批人进出。”
“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们兜兜转转，一直都被困在这个地方。这些孩子，从小就在这里长大，从来没有看见过外面的世界。”
陈有道抬头，看向弟子们，冷峻的眸中不由得染上了几分慈爱：“虽然这是为了保护后辈而设下的禁制，但现在我却想明白了。真正的成长不是让鸟一直被关在笼子里。”
“而是应该放他们出去，去往更为广阔的天空，自由飞翔。”
华菱垂下眼帘，没有说话。
“溟霜。”
她在心中轻唤道。
端坐在精神识海里的小红娃听见声音，睁开眼睛，疑惑问道：“怎么了？”
“你一次可以传送多少人？”华菱思忖了许久，问道。
“emmm，只要灵气到位，我都没问题。”小红娃思考半晌，回答道。
传送一次需要耗费大量灵气。
人数越多所耗费的灵气越多。
华菱了然点头，悉数跟陈有道说了。
陈有道闻言，沉吟道：“稍等。”
说着便挥袖往北海飞去。
华菱愣了愣，随后便见青壹几人也跟了过去。
她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过去。
所有弟子相视一眼，眼中透露出疑惑，也齐齐跟了上去。
正躺在云上摸着肚子消化的噗噗转头一见人都没了，连忙扇着翅膀追了上去。
但可能是因为吃的太饱，它身子沉重了不少，翅膀都差点载不动。
它摇摇晃晃扇动着翅膀追上，顺带嚎了一嗓子。
诶诶！等等我啊！你们要去哪？
陈有道最终在北海上空停下。
闻到到人的气味，海里的凶兽不由得蠢蠢欲动。
但是迫于上方那强大的威压，它们又只能缩紧脖子，将自己埋到海底，尽量不让人发现自己的存在。
识时务者为俊兽。
它们懂。
陈有道神色冷凝，袖袍一甩，顿时海水潮涌，卷成一道巨型海浪冲天而起。
正抱团躲在海底的凶兽还未来得及反应，转眼间被海浪卷了进去。
凶兽们：？？！！
又来？
陈有道掌中灵气愈发浓郁地涌了出来。
华菱等人赶到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幕。
只见海水上涌，忽然涌出了无比磅礴的灵气。
陈有道翻手结印，狂风呼啸间，海水中涌出的灵气争先恐后地朝他冲了过去。
灵气近身之际，陈有道忽然拿出一个黑盒子，盖子打开，灵气全部顺势灌进。
待一切风波平息，海面又恢复了平静。
“噗通！”
一声又一声水花溅落，凶兽们于恍恍惚惚，晕晕沉沉间坠落海底。
被转晕了。
沉入水下，又漂浮到水面上。
它们视线朦胧间看见了蔚蓝的天空。
这天，真蓝。
瞧那云，还打着圈儿呢。
陈有道将手里的黑盒子递给华菱：“这里面是整个北海里所蕴藏的灵气，若是不够，我再想办法。”
说话间，他握拳咳嗽起来，华菱看见了他嘴角溢出的血渍。
“师弟！”青壹连忙扶住陈有道摇摇欲坠的身体，一脸复杂地叹息道，“你这又是何必？”
陈有道挥了挥手，摇头道：“师兄，这是我们前几代犯下的错，不应该让一群孩子来承担。”
他们已经没了自由，难道还能让这些孩子跟他们一样不成？
华菱拿着黑色盒子，轻抿着唇。
“溟霜。”
她轻唤道。
小红娃点了点头：“这些足够了，随时都可以回去。”
华菱抬眸，眼神沉静，看向陈有道：“可以了。”
闻言，陈有道扯起唇，平时不苟言笑的老头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
华菱没有多言，取出丹药递给他。
陈有道愣了愣，看着华菱平静的眼眸，低头轻笑了下，接过仰头吞下。
治愈的白光缓缓漫过全身，他身上的痛意减轻了不少。
但只有他知道，神魂上的损伤已经不可逆。
但这又如何呢？
他嘴角溢出一抹满足的笑意。
他已经是朽木之躯，修为这么多年来都没有精进，想来寿命已经到了上限。
他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但那些弟子不一样。
他们还年轻，修为还有再进一步的可能，不能被束缚在这个囚笼里。
囚徒，有他们几个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