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厌，你知道我最讨厌的是什么吗？”楚衣儿转过头，缓缓俯身靠近，眼里饱含厌恶。
“你的这双眼睛，真让人恶心！”
沈厌面无表情，眼里没有半分波澜。
从他被师父带入七星门的第一天起，这种眼神便没有消失过。
他是半妖，是灵兽和人类都厌恶至极的存在。
若不是精通阵法，对宗门有用，还有师父护着，他怕是早就被逐出宗门，自生自灭了。
楚衣儿对他，有着天生的心理上厌恶，在七星门的时候没少刁难他。
此次下山历练，没了宗门和师父庇佑，楚衣儿终于找到了机会——高淮城城主是她在凡俗界的父亲。
楚衣儿趁机在他修炼悟道时使阴招，让他灵气暴乱，打伤府上仆人，然后以除邪祟之名，将他关押。
他从未想过，楚衣儿竟然会厌恶自己到这种地步。不管他再如何低调，再如何避让，她都不肯放过自己。
“把他的眼珠子给我挖出来！”楚衣儿面容扭曲，神情阴毒。
几个狱卒相互对视了一眼，走上前，两人将沈厌制住，剩下一人缓缓拔出腰侧配剑。
剑上闪烁着寒光，映照着沈厌惨白的脸。
他不由得苦笑。
苟且偷生这么多年，终究还是难逃一死。
楚衣儿勾唇，一脸得意地睨视着他，心中畅快无比。
终于不用再看见这双烦人的眼睛了。
华菱趴在房屋上，看着这一幕，有些犹豫要不要下去。
那个女人显然不是凡人，修为甚至比她高上不少，要是自己贸然下去，恐怕毫无胜算。
就在她犹豫间，锋利的剑尖已经立在了沈厌眼睛上。
华菱咬了咬牙，正打算下去，却发现自己的身子被定住了，根本动弹不得。
她愣住了。
这是幻境让她默默看着，不要插手。
墨绿色的液体飞溅了一地，沈厌的双眸猛的空出两个窟窿，黑洞洞的，格外渗人。
楚衣儿眼里没有半分恐惧，反而越发兴奋：“将他的眼珠子给我装起来，我要收藏。”
狱卒忍着恶心，将眼珠子收好，装进事先准备好的盒子中。
看着沈厌空洞洞的双眼，楚衣儿心情大好：“接下来，就是你的妖丹。”
“这次，我亲自来。”她勾唇，款步走上前，拿出一把镶嵌着灵石的匕首。
她慢慢拔出匕首，脸上带着癫狂的笑意，用匕首在他胸口上划了两刀。
她用的劲儿很大，沈厌胸口上的皮肉绽开，流出鲜红的血液，伤痕深到可以见到骨头。
楚衣儿抬手，正要朝他妖丹的地方刺去，突然，狂风大作，烟云密布，楚衣儿手中的匕首被打飞在地。
她脸色一变，转过头去：“谁！”
狂风很快消散，天空又恢复了晴朗。
再转过头时，沈厌已经不见了踪影。
“人呢！”楚衣儿大怒，浑身灵力暴涨，气浪瞬间震荡开来，将众人扫荡在地。
华菱抬头看向湛蓝平静的天空，眯了眯眸。
眼前场景陡然变换，华菱再次睁眼时，已经身置一间漆黑的石室中。
她扫了一眼周围，确认这里不是迷幻阵的石室后，微微蹙眉。
这里又是哪？
“没想到竟然有人可以破我的阵法。”
朦胧黑暗中，忽然响起了一道沙哑的男声。
华菱愣了愣，觉得这声音有一点耳熟。
不等她细想，从黑暗中走出来一个黑袍人。
因为光线昏暗，她隐隐只能看见他的身形轮廓。
他的头被整个笼罩在兜帽之下：“你是华泽的女儿？”
华菱眨了眨眼睛，还没等她去开口，就见黑袍人转身就走。
她愣了愣，跟上去：“敢问前辈是……”
“沈厌。”
黑袍人忽然停下脚步，扭过头来，这时的光线忽然明亮了些许，露出了他黑洞洞的双眼。
华菱心脏猛的一跳，下意识后退。
沈厌一点也不惊讶于她的反应，静静低下头，继续往前走。
华菱不过愣了一会儿，便又跟了上去：“请问前辈知道怎么从这里出去吗？”
“这里是我制造的幻境。破了阵，便可以出去了。”沈厌没有回头，淡淡道。
华菱抿了抿唇，继续问道：“那敢问，如何破阵？”
这里也没看见有什么阵法。
沈厌忽然停了下来。
他微微侧头，声音沙哑：“问心。”
华菱一怔。
问心？
“天地自有道法。你既然能破我前几个阵，这个想必也不难。”沈厌淡淡道，身影逐步隐没于黑暗之中，回音飘荡，“让我看看你的道。”
华菱愣愣站在原地。
她的……道？
问题一但开启，便在脑海中不停地循环着。
她盘膝坐下，失神思考着。
来到这里一切都是偶然，她现在的目的是变强，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并没有多想其他的。
华菱愣愣地看着周围的黑暗，心中忽然生出迷茫来。
所以她是没有自己的道吗？
手上长剑忽然颤动起来，发出铿锵铮鸣，华菱差点没握住剑柄。
透过朦胧黑暗，看着剑上的寒光，上面隐隐映出她的侧脸，另一半藏在阴影之下。
她的道……
不！她有道！
她的道就是变强！
华菱茅塞顿开，与此同时，束缚住灵台的锁链忽然咔擦一声断开，大量灵力如潮水般齐齐涌了上来。
脚下忽然亮起了阵法的图形，华菱站在阵法之中，一道光柱直冲而上，将她整个人笼罩在其中。
她顿悟了。
华菱有些懵，过了好一会儿，她回过神来，连忙盘膝坐下，调动灵力护法。
沈厌隐没在黑暗中，神识感受到华菱的动静，神色淡淡。
还算有点天赋。
良久，华菱身上的光芒消散。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本以为破完阵就可以出去，她却惊讶地发现，自己还在石室里。
“想学阵法吗？”
沈厌忽然出现在跟前，把她吓了一跳。
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华菱小心翼翼地抬起头问道：“前辈的意思是，要收我为徒？”
沈厌语气淡淡：“我不收徒。只不过指点你一二。”
华菱抿唇，郑重点了点头：“我学。”
要想变强的话，她必须给自己增加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