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物月刊》刊印两千份,蓝版一千份,彩板一千份,不到一个时辰全部销售一空。很多人发现刊物的内容不错,就想回去多买几份。住得近,就来得及,不过被告知限量购买十份。另一些来得慢的,就没有再次买到了。
等到他们垂头丧气回去的时候,发现街边居然有年约十岁的幼童在卖报,那个卖报的幼童居然穿着小一码的格物书坊的店员服装。
“你这里还剩下多少份月刊,我全部要了。”一个家丁凑过去。
那孩童笑嘻嘻地说道:“多谢,二十四文。”
家丁一听,眉毛都竖起来了:“一份才十文,两份不是二十文吗?”
孩童一本正经地说道:“大哥,我走街串巷的,也要讨生活啊!几文钱可以买烧饼了,我可以养活自己了。”
家丁生气了:“你这是坐地涨价,我给二十一文,来十份!”
旁边立刻有孩童凑过来:“等会我们跟着,看看是谁家的,居然抢幼童的烧饼!”
家丁挥手骂道:“谁抢你们的烧饼啦?”
几个孩子围着跳着说道:“强买强卖,羞羞,羞羞。”
家丁不想理会这些孩子,对着报童说道:“二十一文,我买十份。你一转手就挣十文了。小兔崽子,不要不知足!”
报童后退两步,然后指着家丁:“你若是硬要二十文一买也可以,不过我们会跟着你,看看你是哪一家的。”
这是要告状?家丁大怒,拽着报童:“小兔崽子,给你二十一文还嫌少?”
“抢劫啦,有人抢东西啦!”几个孩子开始起哄。
这可是在大街上,孩子们这样一喊,立刻就引起了各方关注。
这家丁见势不妙,松开了手,指着报童喊道:“这小子两份月刊卖二十四文钱,这不是抢钱吗?”
旁边有一个书生上前说道:“这孩童刚才也说了,要维持生计。你若是嫌贵,可以不买,为何要为难孩子呢?”
另一个大婶也说道:“看你的打扮,是张员外家的吧!张员外若是知道你这样……”
话还没有说完,那家丁猛地打了个冷战!
买不到月刊事小,要是传出去他欺负孩子强买月刊,那就糟了!
那家丁也是能屈能伸的人,立刻笑脸道:“是我不对,是我不对。这样吧,二十四文,卖我十份吧!”
那报童也不扭捏,直接数出十份月刊给他。因为蓝刊和彩刊都是折叠在一起,所以一拿就是两份。只有极少数人会单独买一种刊物,毕竟两种刊物上的内容适合一家人看啊!
曾树志和李才也在看这份刊物,他们很早就来到书坊看书,本来也想排队买月刊的。不过店员说可以到里面买,
李才忍不住拍手叫好,他兴奋地说:“这份彩刊可以给我妹妹看,她一直想要学刺绣,可是进了绣房差不多等于卖身了,前三年要免费做工,后三年还要没日没夜的干。我娘一直不愿意送她进绣房,这下好了,她可以自己在家学这些针法了。”
曾树志也忍不住低声说道:“这些急救之法可以活人命啊!”当年他的祖父就是吃花生的时候被噎就去了。思及此处,他的眼眶一红,要是那个时候知道急救之法,祖父就不用去得那么早了。
隔壁的书生也在翻看月刊,他跟旁边的人说:“下次我也想试着写诗投稿,我祖母做菜干有一手绝活,我问问她老人家是否愿意刊登出去。”
旁边的人回应:“我也回去问问,我娘做板烧栗子味道可好,我也想投稿试一下。”
曾树志细细思索,他能投稿什么?
《格物月刊》一举轰动了整个平阳府,吕莹芳之前让印刷师父把蓝版和彩板各印一千份,如今到了下午就销售一空,很多人买了回去后,觉得十分好,就立刻过来加购几十份,甚至上百份。她让人贴出告示,今日断货,明天再卖。
印刷师父和几个徒弟也得到了不少奖励,他们开足马力立刻投入了紧张的印刷工作,就连大牛、亮子、桩子、林子和焦二都上前帮忙。陶大人知道此事后,也派了人过来询问是否需要帮忙。
吕莹芳自然需要多一些人手,于是陶大人派了七个人过来。第一间知止苑只有铺面是用来销售文房四宝的,后面的两进院子都用来做印刷厂房啊。现在有十五个人都在里面忙活呢!
吕莹芳到了下午,就收到了不少帖子。
赵氏激动不已,感觉蓝家这是要重新踏入了权贵圈子了。
倒是吕莹芳很淡定,如今送来的帖子都是打探消息的,不如先放一放。她让赵氏一一回复,书坊事忙,临近过年了,先不上门做客了。最后,还提出希望她们多投稿。
这一天,驿站十分忙碌。
“奇怪了,这都要过年了,怎么平阳府那边的信突然增多了?”驿站负责人老关看着两张桌子上堆得满满的信件,更奇怪的是这些信件怎么都那么厚实?有什么家事需要写那么多?
“这莫非是银票?”其中一个人打趣道。
老关嘴角一抽:“天还没有黑,你就做白日梦啦?就算是银票,也不是你的,你敢拿吗?”
老关孙子拿着一份东西过来,往他怀里一塞:“祖父,祖母说让你寄给我爹。”
老关拿起来一看,月刊?
孙子不过六岁,说话倒是很利索:“这是平阳府卖得最好的月刊了。祖父,祖母可是花了三十文才买到的。您赶紧寄出去吧,祖母要等着呢!”
不料老关拿着月刊看得入迷,并没有回应孙子。
“祖父……”孙子上前拽他的手。
“莫吵莫吵……”老关摆摆手,突然反应过来了,这两张桌子满满信件莫不是都装着月刊?
旁边的年轻人也凑过来看:“听说平阳城内有一间书坊可以免费看书,还要征集稿子呢!原来就是为了做这个啊?还不说,还真的很好看呢!要是那些话本,也能这样上色……”
老关撇了他一眼:“你这脑子都是黄料,你看看,这月刊的东西都是很有用的!”
“你又不考科举,这些文章又看不懂……”年轻人不屑一顾。
老关一掌拍往年轻人的肩拍过去,直打得年轻人呲牙咧嘴:“关大叔……”
老关将手中的月刊递过去:“我记得你爹娘种了不少萝卜,快点看看这个腌萝卜的做法,说不定以后多一条生财之道。”
孙子拽着老关的手臂,不想他把月刊给人:“祖父,祖母说了,这份月刊得赶紧寄回和源州去。让我爹学这上面的救命的法子。”老关的儿子去和源州的药堂做学徒,若是能学会上面的东西,也是好的。
这一夜,整个平阳府都不得好眠。
谢家人声鼎沸,谢家家主谢元青看到最小的儿子谢玉新躺在床上,绑了白布的额头上还有血迹。
“这是怎么回事?”谢元青厉声问道,跪在地上的书童已经浑身发抖了。
谢夫人恨声道:“你快说,为什么四少爷大半夜跑去祠堂?还有祠堂为什么会着火?”
祠堂着火,这不是小事!
夫君去年好不容易才成为谢家家主,如果其他谢家人有心闹事,指不定会说是老祖宗不满意这位家主,降下雷霆之火。就算把事情化小,治下不严,治家不严的罪名都得他们夫妻担着。
书童支吾着:“小的……小的也不知道啊!”
谢夫人怒道:“你怎么会不知道?若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拖出去打死。”
书童吓坏了,他慌张地说道:“少爷是看了月刊……对对,就是月刊,少爷看了月刊后,就说自己也去试试,然后就去祠堂了。”
谢元青脸色一僵,月刊?今天格物书坊出的那个月刊?
“他哪里来的月刊?”谢夫人愣住了。谢玉新才十岁,这快要过年了,夫子已经回乡了。玉新一直呆在府中,他的书童也没有出去过。
“是我给的。”谢玉韬知道四弟跑去祠堂,就想起月刊的事情来。他赶紧跑过来,进来已经气喘吁吁的。
谢夫人惊讶道:“你给了玉新看月刊,然后他就去了祠堂?”
谢玉韬有些不好意思,他摸摸头:“应该是看了《我和我的老祖宗》这个话本,四弟才跑去祠堂的。”
谢元青和谢夫人今天已经都粗略看了一下《格物月刊》,不过他们都冲着自己感兴趣的内容看了,谁都没有时间去细细看蓝刊第二版的《我和我的老祖宗》的话本。
“母亲……”谢玉新的手拽着谢夫人的衣裳,“对不起……”
“新儿,你好生歇息,幸好大夫说你无事。”谢夫人连忙帮他把被子掖好。
孩子需要休息和静养,众人都离开。
“跟我来书房!”谢元青沉声道,谢玉韬只好跟着去。
“皇上刚登基,明年就要开恩科了,你不好生看书,居然买这些东西来看!”谢元青将手中的月刊一把摔在桌子上。
谢玉韬长得好,学识也不错。偏偏两年前生病错过了考试,如今还是个秀才,所以家里一直等他中举了,才给他定亲。
谢玉韬上前作揖:“父亲教训的是,是孩儿孟浪了。”
谢元青拿起月刊看起来,他想知道为什么四子会半夜去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