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清风微徐,一勾残月悬在天际,凉凉的月华顺着竹林茂密的枝叶灌入竹舍,云风盘膝坐在膳房里的地铺上,对面的小冰静静地趴伏着,它的小口微微地虚张,透明的真气在屋内一人一狐之间缓缓流淌。
突然,茅舍外的竹林发出一阵轻微的沙沙声,云风的耳朵立即跳动了几下,他渐渐地将斗气收起。
“吱呀……”月溪的竹舍门扉轻启,一道白影闪过,屋门被重新掩起。云风立即起身来到窗前,屋外一片安静。月溪房间里的灯光微微地亮了起来,云风侧耳倾听着屋内的对话。
“师姐,如今的形式对我们圣坊一派越来越不利了,有了前车之鉴那些水怪越来越狡猾,今天只有三清五侠捕猎到一头。”一个女声响起,云风猜想着此人应该就是自己如今的掌门冷箫莺了。
“哈哈……师妹你且不要着急,我倒是有件好事告诉你。”月溪师叔的声音响起,不过要比刚才的女声低很多。
“哦?什么事情?”又是箫莺掌门的声音。
“你师姐的徒弟云风今晚已经来到营地,他可是前不久刚刚突破了太黄界。”月溪的声音里略带着笑意。
“什么?这么快就突破太黄界!那他岂不是比师姐她当年还要……”冷箫莺的话说道一半突然停了下来。
“呵呵……对啊!我也是这样想的,看来我们的计划有可能成功了。”月溪的笑声听在云风的耳中又是一阵不寒而栗。
“师姐,师姐的这个男弟子五年前我倒是见过,当时也没看出他有多少能耐,不过现在看来师姐的眼光果然不错。”冷箫莺的声音非常的甜美,她的声音一时间让云风想到了晚晴,那个让他梦萦魂牵的女子。
“我虽然不赞成你师姐的为人处事,不过在吸纳弟子方面我倒是颇为佩服她。”月溪的话又让云风联想到了晚饭时认识的凌雪,本次考核玉仙坊中风月坊一脉竟然没有派出一个太青界弟子,看来这位月溪师叔吸纳弟子的能力果然不怎么样。
“不过,他才刚刚达到太青界,而且时间只有半个月。我倒不是担心他的能力,我是担心那份乐谱……”冷箫莺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
过了一会儿,月溪屋内的灯光忽而熄灭,只有窗户里透出黑洞洞的幽深。
“吱呀……”门扉再次开启,稍后一个一袭白影飘飞而过,她推开凌霄对面的房门飞了进去。几间竹舍又安静下来,月光静静地照耀着林间各处,一切都融进了云风幽蓝幽蓝的梦境。
“铛铛……”敲门声响起。
“云风师弟,该起床啦!”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
云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也许是昨天赶路再加上夜里练功太累了,此时的云风还是有些困意。
“师兄,掌门师叔要见你,你快点起床啊!”门外凌霄压着声音小声喊道。
云风习惯了夜里和小冰双修,所以早晨懒床睡觉几乎成了他最难改变的习惯。这会儿,一大早门外又是师姐又是师妹,云风闭着眼睛坐起来懒散的伸了伸腰,眼睛愣是没睁开倒下又睡了起来。
“云风师兄,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懒床啊!”凌雪幼稚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又是凌霄急忙的嘘声,“小声点儿,别让师叔听到,懒床一直是师兄的习惯。”
凌霄的话音未落哐啷一声门从外面被破开,云风立即从地上的床铺坐了起来,这一声来的还真是震撼,云风强睁开眼睛看向门口,迷迷糊糊间一个身着黄色长衫的女子几步走到了自己身前。云风连忙掀开被子就要站起,一道凌厉的响声呼啸而过,“啪!”一计重鞭落在云风的背上。
“啊!”云风忍不住喊出声来,一股麻麻的感觉瞬间从背部漫开。
“玉仙坊中不容许有你这样懒惰的弟子,赶紧穿好衣服出来受罚!”月溪严肃的声音响起,地上的云风连忙答应着穿衣。
一计重鞭之后云风终于清醒过来,狼狈间他看到门口的凌霄,凌雪和凌玉两位师姐都同情地看着自己,云风不禁后悔起来,怎么才来营地第二天就被人看了笑话。不一会儿云风穿好衣服慢吞吞地走出竹舍,背后那道鞭痕传来阵阵火热的疼痛。几间竹舍包围起来的院落中月溪背对着云风直直地站立着,她的头发被高高地竖起,双手自然地背在身后,手中的那条金色长鞭格外的醒目。月溪的这种架势不禁让云风畏惧起来,早些时候听凌霄说这位严厉的师叔和师父是死对头,也不知道她今天会不会拿自己出气。
“师叔,弟子云风昨日赶路劳累,今晨身体有些不适,所以起晚了。弟子已经知错,请师叔责罚。”云风想了半天才找到这样一个借口。
“本来你们声月坊的事情也不该我来管,不过我即被圣尊指派为此次考核的督导,就有义务管理接受考核的每一个人,刚才的那一鞭就算是对你今天懒惰的惩罚。你们掌门还有事情找你,还不赶快过去!”月溪的声音严厉苛责,不过她没有继续惩罚云风倒是让云风有些喜出望外。
“是,弟子马上就去!”云风抓着机会赶紧抽身,他回头望向凌霄,凌霄举起玉箫指了指竹林的一个方向,云风立即会意起身腾空而去。
御空飞行没过多久,一阵急促的箫声传来,那声音他倒是熟悉的很,师父在道星峰时就一直用这种声调召唤自己,云风立即降低高度向箫声传来的竹林落去。他的脚尖才刚刚触及竹林枝叶,一道凌厉的风刃突然从脚下传来,云风立即翻身躲过,竹箫一时间出现在云风的手中,刚才风刃所过之处竹叶横飞。云风御风站在竹林的枝头,他立刻猜出箫莺师叔是想要试探自己的道行,透过枝叶努力的看向竹林里。箫声又起,接连数十道风刃倏然间一起冒了出来,云风接连翻出十几米远,大量的竹竿被斩断倒去。箫声突然变得柔和,柔和中饱含着汹涌的起伏,声乐中突然闪过一个急促的音符,云风应声翻起,一道细微的风刃扫过云风刚才站立的枝头,竹林顶端的枝叶转瞬被削平。
箫声继续,风刃不断地从高空落下,脚下疑惑水平方向凭空凝结,云风在竹林上方接连的翻滚腾跃。箫声中竹叶横飞,竹竿倾倒,云风就像浪里的一条小鱼儿,上下起伏游弋翻滚不定。突然,箫声戛然而止。云风轻轻地落在了竹林的枝头,他疑惑地看向脚下不远处的白衣女子,她静静地站立着,风起,吹动她洁白的衣衫,云风脚下的竹林突然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纷纷倾倒开去。
随后脚下变得空旷,云风御空飘落脚尖点落触地,他凝神看向不远处的白衣仙子,他清楚的知道那便是自己的掌门师叔冷箫莺。此刻,他正猜想着师叔会不会再次出手试探。突然,眼前的白影虚幻地晃动起来,瞬间冷箫莺已经来到云风的面前,尘埃落定,她依旧是背对着云风。
掌门师叔的这一招云风倒也熟悉,那便是声月坊的独门绝学御风微步,很早的时候他便见过师父冷箫娥施展。此时云风看着尽在眼前的掌门充满了遐想,凌霄说掌门师叔只不过年长自己几岁,群芳谱上能够排行第四,修为竟然已经高至太蓝界。
“云风,你的功夫不错,不枉师姐对你的一番栽培。”恬淡的声音里饱含着柔柔的温暖,冷箫莺终于张口了。
掌门师叔的声音落在云风的耳中,那便是天籁一般的唯美,虽然已经准备好了一切,不过此时云风还是有些仓促,“谢…谢谢掌门夸…夸赞!”
“和五年前我见到的你果然大不相同了。”说话间冷箫莺缓缓地转过身来。
风起,吹动着她的发丝,衣带飞舞,掩映着她白皙的脸颊,好似一朵芙蓉冒出了水面,一双幽深的双眸在转瞬间触及了云风的视线,云风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镇定却在与那双眸子碰撞的瞬间完全崩溃。云风傻傻地看着美轮美奂的冷箫莺,一个优雅的转身在一瞬间就突破了云风一切的防御,他痴傻地盯着眼前的九天仙子。那一刻,时间都不再流逝,竹叶纷飞,天地回归了最原始的的安静。
“你很欣赏我的美貌吗?”冷箫莺皓齿轻启,淡淡地说道。
云风却依旧保持着痴傻的姿势,他已经不记得刚才发生的一切,那些对他来说都已经不再重要。一阵急促的箫声响起,一道风刃斩向云风的额头,云风的眼神瞬间晃过风刃,不过他已经来不及躲闪,匆忙中云风只有微微地闪过扭头。风刃飞过,一缕乌黑的发丝缓缓飘落。
“掌门师叔息怒,云风知错!”云风立即跪拜在地,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脸颊已经憋得通红,他都不敢去想自己刚才失态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