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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屈辱的童年

    东方的天空微微的开始泛白,好似一缕雪白的青纱,依着天际轻轻地在风中浮动。满天的星斗在黎明的夜空中散布成一曲久远的歌谣,群星镶嵌在空灵的夜色中,将浓浓的黑色装点成一块通透的水晶。

    九龙山,观星崖。

    一个面目清秀,身材弱小,十岁几模样的素衣少年独自坐在崖边的青石上,他双手托着下巴,呆呆地凝望着东方。

    九龙山下,夜幕笼罩着一切,整个暮云城都还沉浸在睡梦里,偶尔会有几声鸡鸣在突兀中响起,天空下的一切是那样的安谧。

    风起,黎明的薄雾被渐渐地吹散,近处由山麓一直延伸至暮云城的竹林,远处的城区,再远处的山丘开始若隐若现。朝阳的一角露出了云层,东方天际的云霞逐渐被撕扯开去,安静的晨空被撕破,天际被染成彤红的一幕。

    青石上的少年站起身,他用手重重地拍了拍衣衫的后身,轻身跳下那块青石,动作轻熟地从腰间抽出一根竹箫。朝阳的光辉开始洒向大地,沿着九龙主峰道极峰的绝壁顺流而下,倾泻在暮云城的角角落落。

    |男孩双手持箫,而后轻轻地放在嘴边,悠远的笛声和着温暖的朝阳飘向了远方。不知不觉间男孩已经沉浸在这温暖祥和的清晨里,一切是那样的美好。

    “无能的云风,还敢在这里偷懒!”身后传来一名男童清脆的喊声,循声而去,声音出自男孩身后的有一个年龄更小的男孩,随后便是一群人发起的哄笑。

    素衣男孩匆忙地转身将竹箫藏于身后,又连忙向旁边退了几步,偏偏这几步却踩到了石阶的边缘,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又引来众人的一阵哄笑。

    这时一个大个子男孩弹指飞出一粒石子,正好击在男孩的眉心,这回他终于脚踩不稳摔倒在石阶之上,哄笑声又起,夹杂其中还有对刚才一击命中“要害”的叫好声。

    素衣男孩起身上来和刚才抛投石块的男孩打做一团,旁边的众多男孩看着滚在地上的两人,更加兴奋起来,叫好声越来越来洪亮。不一会过去,素衣男孩便被那个年龄稍大的男孩压在身下。

    “你服不服!服不服!?”大个子男孩一手抓着素衣男孩的耳朵,一手不停的怕打着男孩的头。

    “不服!就是不服,你放我起来,放我起来!”那还嘴角已经浸出血迹,可是依旧倔强的挣扎着要起来。

    众弟子的叫好声一浪高过一浪,男孩是还不肯屈服。

    远处,道极峰,九龙山第一高峰,钟声响起。

    这是九龙门早起的第一遍钟声,也是九龙门弟子晨练的信号。钟声悠远绵长,连绵不绝,即使九龙山下的暮云城中也可以清楚的听到,整个九龙门三千弟子在听到钟声的第一时间必须站在本峰晨练台上开始一天的修炼。

    九龙山道极峰寅时的第一遍钟声也是暮云城新一天的开始。

    此时的九龙山上虽已大亮,但山下的暮云城才刚刚破晓,微弱的晨晖散入巷道,店铺小儿开始打着满嘴的哈欠起来开门,道旁的小贩开始占摊开卖,卖早点的小商开始走上街头,千家万户开始了新一天的生活,家家户户的烟囱飘起炊烟,一切都在忙乱而有序中开始,新的一天伴随着钟声慢慢的走近。

    听到钟声后众弟子迅速散开,在观星台上站成整齐的队列,素衣男孩起身向刚才的大个子男孩扑去,他刚飞身跳出却被拎在了半空。

    “云风,不要在这里捣乱,快点回去!”一个中年人的声音响起,云风转身看着中年人不再言语,可是拳头却攥得咯咯直响。

    “所有人双指倒立,时间是一炷香!云剑,云正加罚一炷,时间不到落地者,禁食一天!”

    听到训话声众道星峰弟子匆忙列阵倒立,动作精准迅捷,没有一个敢稍作迟疑。

    “云风,还不赶紧到膳房去,难道你也等着埃罚!”中年男子摆弄着一根青绿的竹条,一边说着还一边掰去竹条末端的竹叶。名唤云风的连忙捡起刚才打斗间掉落的竹箫,他狠狠的看了一眼倒立着的云剑和云正转身飞奔而去。

    由观星台往下七七四十九阶石阶便是道星峰的晨练台,此时道星的三百余弟子正全部双指倒立在了晨练台之上。

    道星峰,观星台。

    此处的晨练台可非是一般的训练平台,此台本是观星峰上的一处石崖,后由景道派开山祖师景帧用巨剑削去道星峰副峰的半峰得一练功台,台面呈半圆形,但面积有限,只能同时容纳三四百人,这也是观星峰门下弟子偏少的一项原因。

    此处晨练台并非寻常平滑之台,它的表面是由无数的河卵石相砌而成的星象图,此处的星象图乃是历代道星峰掌门修缮集补的成果。由于星象随时节不断的变更,此处的星象图每月都会由负责研习星象的长老修缮,所以从到山下拣寻卵石并且负笈上观星台便成为每一个道星峰弟子的必修课。不平整的表面也给观星峰弟子晨练带来了高于其他几峰几倍的困难程度。

    作为小火夫的云风在跑开观星台的时候早已知道今天该准备几十人的饭菜了,除了掌门和师娘同几位长老之外也就大师兄和自己几个人今天能吃到饭了,想到这里云风不仅庆幸起自己的遭遇来。

    十二岁的云风是师娘出巡三清山时,在山下的鄱阳湖畔捡来的,当时自己被人丢弃在路边的草丛中,是师娘用真气护住自己残存的呼吸,将自己带回了九龙山。掌门朱九洛见自己没有习武识天象的天赋,拒绝救活自己,无奈之下,师娘将自己交给了老火夫程大年。当年的火夫程大年晚上将自己揣在他的被窝里,白天便用米汤灌喂自己,谁知三天后自己竟然意外的活了过来。

    朱掌门怎么都不同意将自己收入九龙门下,原因是众所周知的“毫无剑法天赋”,所以自己便一直呆在老火夫程大年的身边。

    云风虽然不是九龙门的弟子,但却同所有弟子一样受到九龙门各种规矩的约束,“不准私自下山“便是最重要的一条,唯一对自己不具有约束力的一条门规便是“尊师”,不过这一条在自己这里显然已经变成了另一种“尊师”,那就是尊重所有人的师父。

    远远的云风看到了道星峰上的膳房,那也是自己一直居住的家,老爹程大年是除冷师娘以外最疼自己的人,他永远是那个在自己伤心难过时将自己逗乐的人。

    云风放慢了脚步向膳房走去。门前的大黄狗石头懒洋洋的躺在地上,听到自己回来了头都不抬一下,想是还在记恨自己早上起床看日出时的偷袭。云风早上离开的时候蹑手蹑脚走到狗屋前往里头让了两个石头蛋子,大黄狗石头在里头呜呜叫了两声就有没了动静。

    听到有人走近,石头又没叫唤,老爹便在内里喊道,“是小风回来了么?”

    云风哭丧着脸,垂头走进了膳房后院的厨房。

    “怎么,你又跟他们打架了?我让你在晨钟之前回来,你偏不听。”老爹唠叨道。

    “老爹,你说我如果能够练功,像大师兄他们那样飞来飞去的,到时候我非要把云正和云剑打败。”云风满脸愤怒的说道,他一边说着一边坐下来清洗盆中的白菜。

    老爹顺手将手边的一只胡萝卜丢了过来,胡萝卜落入水盆激起大片水花,云风一看老爹又跟自己开战,他当然不甘示弱,抄起手中的白菜就向老爹飞去。一老一少就这样拿着刚从后园子摘来的菜玩得欢快,这时门外的大黄突然叫了两声,二人极其默契的“停战”,而后匆忙收拾战场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门外跑进一名少年弟子,他进门便向老爹施了一礼,“吴师叔命弟子前来向老爹报二十三人饭菜。”他说完后偷偷向云风使着眼色。

    来人乃是云风在道星峰最要好的朋友云雷,在众道星峰弟子里云雷私下待云风最好,云雷和云风同龄而又同是被师娘捡来的孤儿,所以二人十分较好。不同的是云雷习修真天赋极佳,是年轻一辈除排行前八位师兄以外唯一能驾驭飞剑的弟子。所以云风一直以有这样的朋友而深感自豪。今天众弟子欺辱云风之时,云雷正好同大师兄巡查其它峰坐晨练去了,否则他一定会出来保护云风,其他人也是看到今天云雷不在才敢那般放肆。

    此时他偷偷地向云风使眼色,目的无非是在告诉云风欺负他的人已经受到应有的报应了。

    一定是大师兄他们巡查完晨练回来了,所以吴师叔便命云雷前来报饭了。

    “恩,你回去告诉吴师叔,就说我知道了。”年老爹淡淡地回答道。

    青云门尊师重道是所有规矩中最重要的一条,所以像老爹这样上了年纪的火夫也要受到师父辈的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