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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她要杀他(2)

    嘭——

    一阵强风卷来,木门遽然合拢发出一声巨响。烛火疯狂跳跃起来,催着白烛落泪。

    一道死门隔绝了屋檐下两盏灯笼发出的莹莹光亮,祠堂内暗下来,瞬间化作锁妖塔内封禁大妖的最顶层。

    风听屿提刀走向殷异,脚步不慢,不乱,却似踩在少年麻木的心脏,顿顿地跳动起来,终于生出一些别的情绪。

    她看见他愣愣地站在原地,反应过来丢下被子转头就跑,却快不过她。

    风听屿猛然拽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扯,将即将破门而出的少年拉回来,丢到被子上。

    下一刻她欺身压住他,一只手掐住他的脖颈,另一只手举刀悬在他心脏上方。

    少年的银发铺散开,几缕额发凌乱地遮住脸颊,眼尾突然冒出来几片冰花似的银鳞,增添了些难以言喻的破碎感。

    察觉到她正盯着他脸上的鳞看,不堪亦或是难堪,殷异侧过脸遮掩,脖颈拉出一道分明骨痕。

    风听屿眼神微暗,稍稍扬腕迫使他仰起下巴,露出颈部脆弱不堪轻折的弧线。

    果然,这一片肌肤上也冒出了鱼鳞。剔透的鳞衬着冷白的皮肤,竟有种诡诞的美感。

    这厮到底是什么怪物?

    风听屿面若寒霜,渐渐收紧掐住他的手,眸中的杀意随天空零落的雪花沉积,堆砌憎恶。

    随着她的五指越收越紧,少年眉头拧出些痛苦之色。

    “姐姐。”

    他抬起双手握住她的手腕,不轻不重。如溺水之人牢牢抓住身侧浮木,又怕浮木朽坏。

    “疼。”很委屈的声调,沉中透出些哑,像困兽在无助地呜咽。

    到底是少年,与未来那个敢强行拦住她、强行拉她下轿的伪神国师不同。

    风听屿别开眼不去看他,手上力道半分不减。

    凛冽的寒风贴着地面袭来,荡起层层叠叠的方绣裙摆,将她周身的冷意肆意渲染。

    风听屿抬手捂住殷异的眼睛,轻柔又淡漠,大刀毫不留情地直直往下。

    蓦然,她手下攒聚起颗颗温热的鲛珠。这样的温度在僵冷的手心显得异常滚烫。灼人得很。

    风听屿猛地顿住,下意识挪开手。

    哒哒哒。

    珍珠霎时滑落在地面,似水珠落入荷叶悄然弹射开。

    清脆的跳珠声敌过风声,清晰地落入风听屿耳中,她猛地顿住。

    风听屿以一种极为复杂的眼神看着侧过脸无声落泪的少年。

    他眼眶濡湿,将黑眸洗得润泽恍若晨曦。眼尾泛起一层薄红,云霞迷雾般,叫人看不懂他藏在心里的真实情绪。

    殷异无疑是漂亮的,眼眶发红时这份隽美会格外惑人,简直,比史书上历朝历代的倾城妖妃还能勾人堕落。

    狐狸精。

    风听屿不停告诉自己,她可以怜惜任何一个少年,绝对绝对不可以怜惜殷异!

    她必须速战速决!

    风听屿霍然起身,举起大刀,找准能一刀断头的位置。

    少年伸出满是冻疮的手摩过冰寒地面,将散落一地的珍珠拢成一堆,然后献宝似地捧到她面前。

    “我给你珠珠,你别打我,好不好?”他说,孩子一样。

    风听屿觉得眼前这画面莫名熟悉。但又实在想不起来。

    倏然,她脑中一疼,昔日殷异受一百杖酷刑暴露妖身的画面如潮水涌入脑海:

    暴雨中,小少年跪在血泊里拼命摸索,竭力捞出一颗又一颗鲛珠兜在浸血衣摆,献宝似地捧到城主面前。

    “我有珠珠,不要抛弃我好不好?不要放弃我,不要”

    殷奎怒不可遏,一脚踹翻殷异。

    “野种!本城主今日非要杀了你这个贱种不可!”

    男人大力将小少年踹开几米远,上前对着他的肚子狂踢乱踩,踹够了一把揪住他的银发将其头颅使劲摁砸在水滩地上。

    十二岁的孩子,在高大魁梧的壮汉面前,根本没有反抗力。

    雨水血泊里的殷红颜色不断加深,稠成鲜血,似埋葬了还未冷透的断体残尸。

    小少年额头破裂成肉糜,挣扎着握住殷奎的手:“我,我不知道,真的,我真的,没骗你,我不知道……”

    回应他的,是殷奎用尽全力一砸。断骨声隐隐作响,极尽凌虐。

    终于,小少年倒在血泊里,一头银发染得殷红。

    往日一双清澈眼眸蒙上层层浑浊的灰与粘稠的血,似盲人障目,是空洞死水。

    血水将他一身单薄的衣袍洇得皱皱巴巴,一条命,像是被人丢弃在臭水沟的垃圾,一文不值。

    殷姒跑上前拉住野兽般疯狂咆哮的殷奎:“爹爹赶他走吧!他又不是女儿的亲弟弟,没资格留在城主府!”

    她没见过如此骇人的场景,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走殷异。

    殷奎看向殷姒,一个阴冷可怖的眼神将她吓退,一屁股摔进血水里。

    他满面血污看起来如同刚刚食完人一样悚然,仿佛下一秒就会走过来杀了她。

    殷姒被吓得连连往后缩,闷声哭起来:“爹爹我怕,我怕。”

    “爹爹把他送给姒姒玩好不好?这是我们的小秘密,姒姒不能告诉别人。”

    殷姒怕惨了殷奎恶鬼上身的模样,一个劲摇头:“不,不要他,女儿不要他……爹爹赶他走……赶他走!”

    殷奎看不见她的崩溃:“以后他就是姒姒的玩具,只要不断气,姒姒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回忆至此,风听屿脑海中浮上一片惊悚骇红。

    画面飞闪,血污模糊不堪,最后只剩下高大男人的背影。

    小少年被他扛在肩头,一身血衣,体无完肤,如零落成泥、不知命途的糜烂红山茶。

    风听屿越想越头疼,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惶惑难安。

    这份恐惧不安与微妙悲哀不是她的。

    风家听屿大半生奔走于凶案险境,杀过无数恶妖,斩过无数恶鬼,见过无数鲜血,不惧死。

    可此刻她心口的悸颤真切如初生的婴儿,鲜活得厉害。

    风听屿有些喘不过气来。

    察觉到门外窸窸窣窣、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她蓦然收回大刀凑近殷异。

    “别哭了,再哭我立马杀了你!”她语气很凶,生硬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