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之地,烽火连天。
潘顾景与东胡将领呼和巴日之间的战斗,已持续了一个多月,战况之胶着,前所未见。
秦军起初采取守势,但随着战局的推进,逐渐将大批兵力派出城外。
谁强谁弱,以野战定胜负!
此地所经历的腥风血雨,其惨烈丝毫不逊于榆林。
按照皇帝交代的任务,刘浩彦只要能守住榆林,就已经是大功一件。
但潘顾景则不同,他不仅要击退东胡,更要攻取凉州,然后夺下整个河西走廊,打开通往西域的大门。
他先前分别在昭武三年、昭武五年两次攻打凉州,因种种原因,都未获得成功。
皇帝耐心有限。
潘顾景又不是昭武军旧部。
对他来讲,此战非比寻常,可谓是关乎个人前途与命运的决战。
如果不能成功,估计离成仁也不远了。
同时,对于刘轩、苏鸣两人而言,金城之战同样不容失败。
尤其是苏鸣,昔日作为孟凯麾下首席大将。
在秦国,至今没有拿得出手的战绩,心中怎能不着急。
渐渐地,随着天气转热,且秦军战斗意志愈加顽强。
呼和巴日有意退回凉州休整。
潘顾景察觉后,毅然对众将道:“明日留千余人守城,其他人随本将出城决一死战!”
“遵命!”众将抱拳齐声道。
昭武六年,五月初三。
天色尚朦胧之际,秦军便抢先出手。
为彰显决绝之意,原本用来抵御胡人的鹿角、栅栏等物,统统被秦军推倒。
惊人的杀气,直冲九霄之上。
数里外,呼和巴日很快得知秦军杀来的消息。
这位面容粗犷、皮肤黝黑的草原汉子,没有丝毫迟疑,当即命人吹响号角,集结全军。
或许是东胡更希望成为进攻的一方。
与汉人的军队不同,胡人营垒显得颇为简陋,无论是布局还是构筑都未花太多心思,压根无法用于防御。
呼和巴日匆匆将军队带出营垒。
刚集结完毕,秦军主力便已冲到了面前。
因两方距离太近,东胡仅射出一波密集的箭雨,就陷入了惨烈的搏杀中。
潘顾景将全部重装铁骑,及重甲陌刀兵摆在最前面,如同一道坚不可摧的钢铁长城,给东胡带去了最强烈的冲击。
刘轩则带领轻骑,快速游走于两侧。
他知道胡马耐力更为出色,东胡士兵总喜欢远远的抛出骨朵或套索,其骑射本领也不容小觑。
既然如此,刘轩果断选择贴身上前,与其紧紧缠斗在一起,抡刀互砍,通过近战压制对方。
苏鸣率长枪兵紧随其后。
尖锐的枪头闪烁着凌厉地寒光,不断捅刺着马匹和上面的士兵。
今日一战,潘顾景完全贯彻了“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这句话。
他取消了军中所有的刀盾兵,此刻在战场上,秦军中几乎看不到多少盾牌。
厮杀中,面对东胡即将射出的箭矢,士兵要么凭借敏捷的身手快速躲避,要么以迅雷之势压上去。
在这样极端战术的指导下,每一个士兵都仿佛化身成了战场上的利刃。
一波又一波,疯了似地往前杀去。
弯刀、长枪、陌刀、巨斧各式兵器碰撞在一起,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此战从一开始就直接步入了白热化,士兵若要活下来,必须适应这种高烈度的搏杀。
战争进行了约半个时辰,呼和巴日心中渐渐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今日的秦军,和往日不太一样。
用汉人的话来讲,唯有用“孤注一掷”这个词来形容更为合适。
此刻沸腾的战场上,所有人都缠在了一起。
潘顾景、呼和巴日、刘轩、苏鸣等人都冲了进去。
这等情况下,各种计谋与策略都毫无用处。
只有最直接、最原始的对抗才能决出胜负。
临近中午的时候,刘轩最先击溃当面之敌,数百名胡骑承受不住压力仓皇北逃。
呼和巴日见状眼眸猩红,又急又怒。
他高高举起弯刀,口中不断发出咆哮之声。
激战中,苏鸣的右臂不幸中了一刀,伤口处血肉模糊。
他手中紧握长枪,仅凭左臂发力,继续奋战。
这一战,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
此生荣华富贵,或是碌碌无为,命运的转折点即将到来。
苏鸣拼了!
极致的战斗下,热血被彻底点燃,铸就了无与伦比的疯狂。
又一部东胡军队被击溃,士卒们慌乱的眼神中再无半点战意。
潘顾景大喜,对麾下不屑道:“什么草原上的勇士,也不过如此!”
秦军士气犹如烈火烹油,愈发高涨;许多重甲兵干脆卸下沉重的甲胄,选择轻装上阵。
呼和巴日虽面目狰狞,一副死战到底的样子。
但他久经沙场,自然能看出来此战已无力回天,败北几乎是必然的。
晚痛不如早痛。
与其让败局在绝望中彻底溃烂,不如趁早撤退,保存实力。
呼和巴日开始指挥退兵,全军撤往凉州。
而他这一退,无异于提前奏响了战败的挽歌。
东胡军队的败退,如同山洪爆发前的那一丝颤抖,迅速在军中蔓延开来。
士兵们的心中,那本就摇摇欲坠的防线彻底崩溃,恐慌如同瘟疫般肆虐,无人能挡。
战场上,丢弃的兵器、散落的旗帜,还有那无数仓皇逃窜的身影,共同勾勒出一幅末日降临般的凄凉画卷。
“给老子追过去,一个都不要放过!”潘顾景剑指北面,嘶声大吼。
秦军乘胜追击,追杀敌军数十里之遥,直至筋疲力尽,方才鸣金收兵。
潘顾景此刻无暇统计战果。
一边安排人紧急救治伤员,一边收拢俘虏,打扫战场。
潘顾景绝不能放任呼和巴日恢复元气。
本着趁他病要他命。
秦军回城休整了一日,期间充分补充了粮草,备齐了各式兵器,整装待发。
之后全军北上,剑指凉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