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伴随着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新的一天悄然拉开了序幕。
蓝田城门缓缓打开,百姓与商旅络绎不绝地穿梭其中。
距离战争结束已经过去了一年,蓝田城又恢复了往日的喧嚣。
守将朱溥先前在韩振叶麾下担任营将,随他一道攻打蓝田,得胜后一直率兵驻守此城。
此刻,他面无表情伫立在城头上,双手抱胸,将下方一切尽收眼底。
蓝田虽非大城,也非战略要地,但朱溥依然不敢有半分松懈。
魏国被攻灭后,包括废帝李佑,皇后窦月瑶、废太子李文景等一干皇室成员,皆被软禁在城内一处大宅内。
一旦让李佑逃走,朱溥前途基本就完蛋了。
他曾经疑惑的问过韩振叶,为何不直接将李佑处死,也好省去很多麻烦;而且即使不杀,与其将李佑关在蓝田,倒不如直接囚禁在长安。
毕竟长安城戒备森严,有重兵把守,李佑在那里插翅难逃。
韩振叶却大骂他是个蠢货,让他回去后好好想一想。
朱溥又不是真傻,仔细思索一番后,终于反应过来。
之后的每一天,无论刮风下雨,他都一如既往地来到城头上,定定注视着远方。
中午时,家中夫人带着仆人,给他送来了饭菜。
朱溥是个粗人,没这么多讲究,直接坐在小凳上,一手拿筷,一手端碗,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今日城内好热闹,感觉比平日里多了不少人。”夫人道。
朱溥边吃边道:“蓝田靠近长安,人自然不会少。”
“奴家刚刚经过李宅时,差点被两匹快马撞到;那些人真是大胆,竟敢在城内纵马疾驰。”夫人抱怨道。
朱溥听到“李宅”二字,动作一顿,因那里是李佑居住的地方。
“你没受伤吧。”
“无妨。”
等夫人离开后,朱溥想起她说的话,于是派士卒去城门处询问。
士兵很快回来,“启禀将军,下面的人告诉属下,今日进城的人确实比平时多,其中不少是生面孔。”
朱溥脸色一变,急忙起身望向城内,怒道:“为何不早点来报?”
士兵支支吾吾,“属下以为你知道此事?”
“天天这么多人走来走去,老子哪里能数的过来?”朱溥骂完,打算先关闭城门。
“现在是未时一刻,尚未到关城门的时间,且城内还有众多逗留的百姓。”周围麾下道。
朱溥皱了皱眉,“即刻起,蓝田城只出不进,再多派些人去城内喊话,催促百姓尽快离开。”
实际上,他并不确定是否有敌人混入城内,但多年来军旅生涯的锤炼,使他变得异常敏锐。
关中有十多万秦军,蓝田哪怕丢了,要不了多久就能收复回来;真正让他担心的,唯有李佑及其子嗣。
事情证明了,朱溥的猜想是正确的。
城内莫名发生骚乱,有人在四处纵火,毫不顾忌是否会殃及百姓。
朱溥气的脸色铁青,立刻下令关闭城门。
可就在这时,约两百名百姓着装的人,突然抽出利刃朝城门处杀去。
附近秦军数量有限,城门很快失守。
朱溥大怒,紧握长枪,率兵快速冲了出去。
蓝田城外,一处密林内。
萧灿成、顾俊安、方心远等人,带着四千余士兵,已在此地隐蔽了许久。
说来也巧,因周围树木茂盛,又距离官道比较近,韩振叶曾在这里埋伏过魏军。
随着时间的流逝,几人心中愈加焦虑,来回踱步。
他们仔细谋划了大半个月,好不容易凑够了这么多兵马,成败在此一举,怎么可能不紧张。
唯有韦信神情淡定,稳如泰山;其府邸内家兵同样表情从容,一动不动,显然是训练有素。
未时二刻左右,一骑快马出现在众人眼帘。
来人满头大汗,高声道:“城内已经按计划动手,朱溥目前正带人与我等争夺城门。”
萧灿成顿时面色大喜,郑重对韦信行了一礼,“接下来,就拜托韦将军了;只有早点救出陛下,才有希望复我大魏河山。”
韦信神色一正,没有片刻迟疑,迅速带兵出发,径直向城门处杀去。
萧灿成等人紧随其后,一窝蜂朝蓝田涌去。
方心远因家中奴仆众多,前段时间被朝廷收了一笔重税,心中对李昭愈加憎恨,不断催促家兵加快速度。
几人早就商量好了,等救出李佑后,立刻绕道前往凉州。
想到李昭对关陇士人的打压,李佑只需振臂一呼,凭借他的威望,必会有关中子弟响应。
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可能是心中过于激动,方心远五官渐渐扭曲,并跑到了队伍最前头。
不一会功夫,韦信带兵杀进蓝田城内。
朱溥见状,拿出长弓一箭射去,却被其轻松躲过。
两人交手数十招,他察觉不是韦信的对手。
敌众我寡,秦军力战不敌,朱溥果断下令全军退守李宅。
韦信带人将宅邸围得水泄不通,一边命士兵拼命撞击大门,一边派人去找梯子,打算翻墙进入里面。
巨大的杀喊声,很难不引人注意。
李佑昨夜痛饮,刚睡下不久,又被外面的声音吵醒。
他揉了揉朦胧的双眼,脸色略显苍白,酒精的后劲让他感觉头脑有些沉重,行动也略显迟缓。
屋内,仅有一名侍女静静地站在不远处。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李佑问道。
侍女淡淡道:“有心怀不轨之人,妄图将你掳走,朱将军正在与其交战。”
李佑闻言,瞬间清醒过来;他猛地从床上下来,又惊又喜。
“他们来救朕了,他们终于来了,他们没有让朕失望。”李佑兴奋的自言自语道。
这种天天被监视的日子,比杀了他都要难受,做梦都想离开。
李佑匆匆披上外套,快步往门外走去。
“你要去哪里呢?”身后传来侍女清冷的声音。
李佑心中顿时不悦,区区一个侍女,有什么资格过问。
时间紧急,李佑没空搭理她,继续往外面走去。
刚走出屋子,一柄锋利的短刀,准确的插在他前方柱子上,距离他头颅不到半尺。
李佑被吓了一跳,后背冷汗直冒。
他艰难转过头去,却见侍女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手上还把玩着一柄短刀。
李佑这才想起来,他先前从未见过对方,估计是李昭安插的高手。
“你这是何必呢?朱溥守不了多久,等朕的大军一到,你难逃一死。”李佑温声道。
“大军?。”侍女似乎想到了什么,咯咯笑个不停。
李佑脸色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