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精致的短箭,在空气中划过一道轻盈而优美的弧线,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精准无误地穿入壶中。
“嘻嘻,妾身又赢了!”邓永清嘴角上扬,身姿随着笑声轻轻摇曳。
李昭揉了揉后脑勺,表情郁闷。
两人玩投箭入壶,邓永清一射一个准;他却屡屡失手,已经连输六把了。
邓永清也有些无奈,下棋时她还可以放放水,投壶是真没办法,她总不能一个都不中。
“朕看你技术精湛,莫非在南中时有学过射箭?”李昭一副好奇的表情。
邓永清嫣然一笑,目露深意瞟了眼李昭。
“南中蛮夷众多,以防万一,家中有安排人教授武艺;但只是略懂一些,和李姐姐比起来,肯定是远远不如的。”
“若晗曾是一寨之主,没点武艺压身怎么行。”
“以后有机会的话,定要和李姐姐好好学学。”
知道自己水平太烂,李昭干脆不玩了;从桌上拿起一份奏折,悠悠道:“天下尚未一统,却有人提议朕去泰山封禅,你对此事怎么看?”
“妾身久居后宫,对朝中大事不甚了解,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大胆说,朕不会怪你。”
邓永清仍是摇了摇头,“妾身确实不懂这些。”
李昭表情略显不耐,“你尽可直言,说错了也不会罚你。”
“妾身很想帮陛下解忧,可惜见识浅薄;想必范大人,或褚大人会有好的建议。”
李昭:“。”
几个呼吸后,李昭轻轻吐了口气,淡淡一笑,“一件小事而已,你这人还真是。”
就在这时,有宫人来报,皇后在外面求见。
邓永清立刻起身,“妾身就先回去了。”
李昭微微颔首。
邓永清刚出门,正好与朱莹迎面遇上。
与往日的华丽装束截然不同,朱莹今天的打扮简朴了许多。
身上少了许多熠熠生辉的珠宝首饰,只留下几样简约而精致的饰品,点缀在发间与耳畔。
皇后朱莹
走廊下,她静静地站在一根红色巨柱旁,腰间系着一根红色丝带,两手放在一起,面无表情看着邓永清。
邓永清神色依旧平静如水,浅浅向朱莹行了一礼。
心中却有些诧异,朱莹这副打扮,着实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两女之间,早就无话可谈;哪怕是简单的寒暄,也会显得虚伪。
邓永清本以为和平日里一样,刚准备离开。
朱莹突然将她叫住,疑惑道:“为何本宫每次看到你,皆是一袭白色长裙,难道你宫内没其它衣服了?”
因为见面机会不多,以前朱莹没留意到此事,直到前几天,在侍女提醒下这才注意到。
一年四季,从成都到南昌,再到金陵,邓永清从未穿过其它颜色的衣服。
全身从上到下,除了白色还是白色。
这是为什么呢?朱莹始终想不通。
但不得不说,纯净的白色与邓永清那绝色的容颜,可谓相得益彰;仿佛一朵盛开的白莲,在尘世中绽放着超凡脱俗的美丽。
只是
一个人的内心深处,真的会像外表一样纯净无瑕吗?
朱莹绝不相信!
在皇后强烈的视线下,邓永清稍微眨了下眼睛,脸上未起一丝波澜,“只是习惯而已!”
对这个解释,朱莹自然是不满意,可她又没其它办法。
深深看了眼邓永清,之后踏入了皇帝寝殿。
“臣妾见过陛下。”朱莹躬身行礼道。
“无需多礼。”
朱莹无意中看到了一旁的箭壶,及周围散落在地的箭矢,微微眯起了眼睛。
“皇后来此有什么事吗?”李昭问道。
朱莹莞尔一笑,从袖中拿出几张宣纸,眼中多了些许温情。
“泓儿已经会写字了,这是臣妾让他抄录的论语,陛下看看写的如何。”
李昭接过后,认真看了起来。
李泓的字迹稚嫩,也谈不上多么工整。
毕竟是一个三岁的孩子,不可能有太高的书法水平;他能写成这样子,已经算不错了。
实际上,关于李泓的教育上,李昭和朱莹有很大分歧。
李昭觉得,李泓正处于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年纪,开开心心玩耍就够了,根本没必要整天学这学那。
可朱莹并不这么想,恨不得让李泓尽快学会所有东西。
上一次李昭去皇后寝宫,见李泓在朱莹监督下,一遍又一遍读着三字经;幼小的脸上,带有些许疲惫。
李昭对此很不理解,更不赞同。
正因如此,朱莹希望给李泓找个授课师傅,被李昭多次婉拒。
“陛下,你觉得泓儿写的如何?”朱莹一脸期待道。
“挺好的。”李昭边看边道。
此言半真半假,可不管怎样,同样的年纪,在李昭三岁时,肯定是写不出这么多字,或许连书都没碰过。
“泓儿和灵汐、钧儿年龄差不多,平日里不妨在一起多玩玩。”
朱莹表情变得严肃,“泓儿身为大秦太子,自当用功读书,不负陛下所望。”
李昭淡然一笑,指尖不自觉的滑动了一下。
朱莹见皇帝迟迟没有回应,心中有些不舒服。
屋内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陛下,臣妾听说,邓大人离开了紫薇阁,调任工部尚书。”朱莹小心翼翼道。
“是有此事,邓信毕竟年事已高,朕不忍心见他如此劳累。”
此话显然骗不了朱莹,她想从皇帝脸上看出些什么。
可惜,李昭脸上仿佛戴着一张精致的面具,未有任何变化。
朱莹感到些许挫败。
邓信嫡孙女和太子有定下婚约,如今邓信受到打压,必然会波及到太子。
皇帝对此不可能不清楚。
朱莹秀眉微蹙,眼眸此刻染上了几分忧郁。
“一会留下,和朕一块用膳吧。”李昭主动撇开了话题。
“谢陛下。”朱莹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不知为何,她总感觉和李昭在一起时,相比蜀地那会,明显平淡了许多;没有了以往的肆无忌惮,更少了许多欢声笑语。
这到底是谁的错?
朱莹心里多了几分茫然。
用膳后,自然而然留了下来。
一夜的激情
次日清晨,朱莹即将回去时,李昭心中一动。
拿出一份关于泰山封禅的奏折,询问朱莹看法。
朱莹认真道:“陛下大业未成,臣妾以为绝不可封禅泰山;且此事向来劳师动众,耗费钱财巨大。上奏之人要么愚蠢至极,要么心怀不轨,建议陛下派人严查。”
朱莹觉得天下又没一统,封禅泰山只会让人笑话。
可奇怪的是,皇帝样子看起来稍微有些失望。
难道他真想去泰山封禅。
朱莹这下糊涂了。
不应该啊!
皇帝向来务实,以他的睿智,不至于如此的贪图虚名。
朱莹疑惑之际,李昭开口了,声音异常的平静。
“皇后此言有理!朕知道该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