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军有多少兵力?”邹池问道。
“步卒五万余人,另有骑兵约三、四千。”斥候抱拳道。
邹池稍微愣了下。
刚刚还是一脸的怒气冲冲,仅在霎那间,彻底恢复了平静。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邹池轻咳一声,看向章茂,“卢大人去哪了?本将军有事情麻烦他。”
章茂敏锐察觉到,邹池眼中已没了恨意。
“末将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邹池不满的咂了咂嘴,然后让其他人离开了帐篷,单独留下了章茂。
章茂微微眯起眼睛。
大帐内很安静,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气氛。
邹池坐在椅子上,轻轻敲击着桌案,目光深沉。
“当前之事,你有何见解?”
“秦军势大,此战恐难以取胜。”章茂面无表情道。
“嗯。”邹池点了点头,定定的看着他,“那么该怎么做呢?”
章茂垂着头,眼神异样,他知道邹池想要干什么。
不过嘛,倒也可以理解,章茂实在不觉得青州城能守住。
“末将乃一粗人,见识浅薄;邹将军尽管吩咐,末将必唯命是从。”
邹池见其神色不似作伪,微不可见地勾了勾唇角。
不久,当秦军抵达博阳城外时,发现城门大开,城头上高挂降旗。
杨智见到了邹池,重重褒扬其一番,并表示已上奏天子,为其请功。
邹池眼睛一亮,难掩心中的喜悦,抱拳道:“末将有一计,愿助徐国公拿下青州城。”
杨智笑了笑,他大概猜到邹池想怎么做。
之后,邹池率兵出现在青州城外。
城内守军未加多想,随即打开了城门。
邹池刚进城,“部下”迅速脱掉伪装,一边控制城门、城墙,一边杀向楚王府。
韩成文昨晚通宵饮酒作乐,在小妾屋内尚未醒来。
直到刘轩抽了他几巴掌,这才反应过来。
“你们是如何进来的?”韩成文面色大骇,心中满是惊恐。
刘轩懒得解释,目露寒光,“降还是不降,给句痛快话。”
“本王愿愿降。”韩成文颤颤巍巍道。
刘轩冷哼一声,慢慢放下了长刀。
在历史的舞台上,前后历经三代,盘踞青州长达四十余年的韩家,就这样仓促的落下了帷幕。
韩氏全家老小,皆被送往了金陵。
过往的荣耀与权利,瞬间烟消云散。
刘康进入济南后,先是足足大睡了一日。
这几天一直在赶路,又忙着派人招募士卒、搜集钱粮,几乎没怎么休息。
到了次日中午,刘康缓缓睁开眼睛,神情木然,脑袋昏昏沉沉的。
揉了揉太阳穴,过了许久,意识逐渐回归现实。
傍晚时,命亲兵叫来了高和等人。
“城内有多少兵马。”刘康问道。
“算上俘虏、泰山贼等,约有一万人;但末将觉得,若战事来临,只有从徐州带来的两千余士卒可堪一战。”高和凝声道,语气中带有一丝沉重。
刘康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刚刚传来一则消息,青州城已被秦军攻克。”高和道。
陈渭清轻蔑道:“本就是预料之内的事,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众人默然不语,屋内安静了下来。
秦军即将兵临济南城下,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凭赵军当前的实力,怎么可能守得住济南城;城池一旦被围,几乎是死路一条。
仿佛知道众人在想什么,刘康微微一笑,从袖子中拿出了一封信。
“晋帝孟凯已同意收留本王,回去后都准备下;在秦军到来前,我等渡过黄河,前往河北。”
众人面面相觑,大为诧异。
刘康暗中联系孟凯一事,先前完全没听他说过。
“我等去了河北,该在何处安身?”刘熙问道。
这也是众人比较关心的问题。
“孟凯允许我等暂时在滨城(山东滨州以北)驻扎。”刘康道。
即将寄人篱下,众人心情不免有些沉重。
刘康目光扫视一圈,扬声道:“一个个的,何必如此愁眉苦脸;哪怕去了河北,我等仍可大展拳脚。”
顿了顿,刘康眼角闪过一丝莫名的笑意,意味深长道:“孟凯之愚蠢,不在韩成文之下。”
众人精神一振,似乎明白了什么,眼中渐渐恢复了光彩。
“船只、钱粮等,在秦军抵达前,务必尽快准备好。”刘康道。
“是!”
众人离开后,刘康原本镇定自若的脸庞,再次写满了无奈。
九月初,潘有霖领兵进抵济南以南二十里外。
秦军来的如此快,刘康等人略有些诧异。
顾不得其它事情,赵军匆匆出城,带上各类辎重,奔赴黄河渡口。
所有人都在加快步伐,仿佛身后有一双大手,即将死死勒住自己的脖子。
一路上,频频有人被秦军追上,辎重杂七杂八丢在了地上。
秦军此时对这些丝毫不感兴趣,目标只有一个。
刘康等人累的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在损失近半数士卒后,终于抵达了黄河渡口。
火急火燎坐上船只,操起船桨,奋力往对岸划去。
潘有霖追到岸边后,立刻命士卒搭弓引箭,向赵军疾速射去。
箭矢如雨,倾斜而下。
“嗖嗖”的破空声中,时不时有人中箭跌入河中。
水花四溅,血光映照着夕阳的余晖。
潘有霖望着刘康一行人渐行渐远,轻轻一声叹息。
到底还是让刘康跑了!
或许是不甘心,潘有霖在河边驻足许久,迟迟没有离去。
波光粼粼的黄河水在阳光下闪烁,犹如一部流淌的历史长卷,书写着千年的沧桑与变迁。
猛然间,他察觉有一道炙热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抬头望去,嘴角微微扬起。
他有一股强烈预感,将来还会遇到刘康。
很快,秦军进入了济南城。
至此,潼关以东、黄河以南最后一座城池,终于划入了大秦的版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