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李昭正在批阅考卷时,宫人来报,皇后朱莹求见。
“让她进来吧。”
不一会,朱莹缓缓步入殿内。
她身着一件华丽的凤袍,色彩鲜艳,绣着繁复的龙凤图案。
其妆容精致,眉眼如画,唇红齿白;手指上戴着金镶玉的戒指,手腕上戴着玉镯,显得高贵而典雅。
李昭抬起头看向她,目光深沉。
刚认识她时,虽偶尔会耍些小聪明,仍像一朵未经雕琢的白玉花,自然而清纯。
时光荏苒,仅仅过去几年时间,仿佛判若两人。
“今日来见朕,有什么事吗?”李昭问道。
朱莹嫣然一笑,“前几日,臣妾无意中见到邓信的孙女;见这孩子聪明伶俐、甚是可爱,希望其日后能服侍太子。”
李昭知道她什么意思,微微点了点头,“两人婚约一事,朕准了。”
见皇帝答应的如此干脆,朱莹略有些诧异。
黑冰台的存在早就不是什么秘密,难道有人提前通报了此事。
她想知道皇帝心里在想什么。
可惜,李昭眼眸里平静无波,幽深一片,什么都看不出来。
李昭随意拿起桌上的甜点,递给朱莹,“你先坐下吧,一会留下来陪朕用膳。”
“是。”
李昭继续埋头批阅考卷。
明日是放榜的时间,他需要今天把前几名的名次定下来。
李昭表情严肃而专注,每一份考卷都仔细一遍。
若里面有好的建议,他也会记下来。
俗话说,认真做事的男人,往往更容易吸引人。
何况对方还是皇帝。
朱莹坐在一侧,默默地看着李昭,眼神柔情似水。
或许她觉得有些无聊,不知怎么想的,拿起一份李昭批阅过的考卷,浏览起来。
被文章里一句话给逗笑,刚想和李昭分享,却见李昭在定定地看着她。
朱莹心里咯噔一下。
很快反应过来,她不该碰这份考卷。
李昭向来反感后宫接触政事。
以前在黑虎岭或成都时,偶尔会和朱莹谈一谈;进金陵后,两人聊天时,从不涉及朝中诸事。
“臣妾鲁莽,望陛下见谅。”朱莹连忙躬身道。
“没事。”李昭没有严厉呵斥朱莹,语气异常的平静。
“谢陛下。”朱莹心中苦涩,又带有些许不安。
不知为何,心中隐隐约有种感觉。
她与李昭之间的距离,渐行渐远。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朱莹不明白,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金陵城内,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没有一丝风,也没有一丝阳光,让人感到闷热无比。
街道上筑起一座刑台,四周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刑台上,犯人身着囚服,五花大绑,跪在地上;面对行刑者的利刃,脸上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此人是朝中一名户部郎中,贪墨了白银四千两。
这些钱一方面用作花天酒地,一方面借给了自家小舅子做生意。
李昭得知后,勃然大怒。
秦军今年以来频频发动战争,钱粮不免有些紧张。
偏偏在这个时候,还有人敢贪污枉法。
李昭越想越生气,杀心大起,一度想要将其满门抄斩。
最终在范硕等人劝谏下,按照《大秦律》规定,处置了相关人等。
贪官污吏远远不止他一人,最近一个月来,地方和朝中官员,已有超过二十多人被处置。
而这里面至少一半人,并非是刑部、御史台挖出来的,而是黑冰台报给李昭的。
李昭对此略有些失望。
一个国家的正常运作,不能太过依赖秘密机构。
且黑冰台当前的主要职责,是打探军情、挖出意图谋反之人,抓捕贪官只是兼职。
六月下旬,和紫薇阁众人商议后,李昭正式将御史台升级为都察院。
长官为左、右都御史,地方上也设立监察御史,为大秦最高监察机构。
“不管是汉中、蜀地、还是江南、岭南,都给朕巡视一遍;贪官污吏一经发现,其家产立刻没入国库。”李昭对都察院众人道。
他现在正好缺钱,虽然有些不爽,但这也是一条生财之道。
这日,褚子清单独拜见皇帝。
“既然前线军饷略有些不足,陛下为何不去找人借一些呢。”
李昭第一反应,是效仿齐帝姜岩,找豪强借钱借粮,然后在政治上对其做出让步。
要是这样的话,还不如直接动刀子。
见皇帝面色不悦,褚子清微笑道:“独孤凌惨败后,长安人心动荡;如今魏国已彻底失去关东,连洛阳都丢了。陛下猜猜看,此时此刻,关中豪强心里在想什么?”
李昭思索片刻,旋即面色一喜。
魏国这条大船要是沉了,坐在里面的王公贵族,绝不愿一同沉入水底。
人心都是自私的。
独孤家、南宫家、韦家、元家等关中贵族,其家主虽没露面,家族子弟却在私下里和黑冰台取得了联系。
除了他们,还有其他朝中重臣。
尤其是南宫家,南宫音毕竟是李昭的嫔妃;因以前和离的事,导致平时不受宠,但这层关系还在。
南宫哲不止一次给李昭写信,对曾经的事表示歉意。
李昭在长安生活了十多年,心里很清楚,南宫家从不缺钱。
当天下午,李昭叫来了杜安。
“朕写了几封信,你速速派人送往长安。”
“是。”
凡心思通透之人都能明白,李昭主动递给了他们一张船票。
若想坐上这条大船,总要付出些什么。